蕭榮:“……”
或許是年紀大了,或許是更在乎大兒子的腿傷,蕭榮窩窩囊囊地咽下這口氣,跟兒子商量正事:“不管該誰遭報應(yīng),我對不起那兄弟是吧?”
蕭瑀默認。
蕭榮:“既然犯了錯,我就該彌補是不是?”
蕭瑀繼續(xù)默認。
蕭榮:“我派人去查過了,我那老兄弟一共生了二女一子,大女兒就是跟你大哥訂娃娃親的那個,今年都二十四了,嫁了一個小有家產(chǎn)的俊秀舉人,跟你一樣等著明年春闈的,且膝下兒女雙全,人家夫妻恩愛生活美滿,料想不愿意拋夫棄子再改嫁你大哥?!?/p>
蕭瑀聽懂了,皺眉道:“你要我娶他家的小女兒?”
蕭榮理直氣壯:“是,父債子償,你大哥二哥都娶妻生子了,就你還單著,舍你其誰,除非你不認我這個老子。再說他家小女兒年方十六,花容月貌知書達理溫柔賢惠,我當年嫌貧愛富背信棄義,你堂堂讀書人,該不會也有著跟我一樣的毛病吧?”
蕭瑀駁斥過父親的很多歪理,這次卻難以反駁,因為父親確實毀了與對方的娃娃親之約。
蕭瑀今年二十二了,雖然他沒有想過娶妻之事,卻也知道自己到了成家的年紀,早晚都要聽從父母的媒妁之言,而他確實如父親所說,做不出嫌貧愛富之舉。
沉默片刻,蕭瑀道:“父親愿意彌補過錯,對方卻未必愿意高攀你侯府之門,倘若他們拒絕這門早已默認廢棄的婚約,父親又當如何?”
蕭榮費力從記憶深處撈出老兄弟憨厚的面容,嘆道:“那就看他的意思了,無論他有什么要求,我都會盡力滿足他?!?/p>
報應(yīng)之說,他平時也不信,輪到自己最器重的長子有瘸腿的可能,蕭榮只能寧可信其有,無論是讓老三娶老兄弟家的小女兒,還是補償老兄弟一筆巨財,只要能換回一絲絲讓老大康復的可能,蕭榮都愿意去做。
“他家在揚州,今日你且陪陪你娘,晚上再收拾兩身衣裳,明早便隨我出發(fā),早定下補償事宜,證明我悔過心誠,你大哥的腿便早有完全康復的希望?!笔挊s并非優(yōu)柔寡斷之人,一切行程安排都做好了,只差老三這東風就位。
蕭瑀掃眼父親青黑的眼底,沒再爭論此行與大哥傷勢的關(guān)系,提醒道:“皇上那里告過假了?”
蕭榮:“當然?!?/p>
沒有皇帝的允許,文武官員誰也不可擅自離京,最多休沐、官假日在京郊短游。
次日一早,蕭瑀帶著長隨來正院拜別母親,得知父親已經(jīng)去府門外等著了,他不好與母親多說,匆匆告辭。
京城離揚州有千百里之遙,蕭瑀以為父親會乘坐馬車亦或是走河道,誰知到了門外,只看到四匹駿馬。
蕭榮一身常服高坐馬背之上,瞧出神仙郎似的老三尋找馬車的眼神,蕭榮終于笑了,一手握韁一手甩了下馬鞭:“坐馬車太耽誤工夫,咱們騎馬快行最多半個月就能到揚州,怎么,你讀書人身子嬌氣,騎不慣馬?”
他能在皇上那里請的假也是有限的,真不能在路上耗費太久。
蕭瑀微微抿唇,無視父親幸災(zāi)樂禍的笑,身姿利落地跨上不知多少年前父親送他的那匹黝黑駿馬。
秋風習習,父子兩個分別帶著一個精壯護衛(wèi),就此出發(fā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