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異化策略像一劑強(qiáng)心針,讓“麗人服飾”在孫姐掀起的低價漩渦中,勉強(qiáng)穩(wěn)住了陣腳。但暗處的較量,從未停歇。
這天下午,陽光斜照進(jìn)攤位,王亞茹正低頭給一位老顧客包好衣服,細(xì)心地將贈品腰帶放進(jìn)袋子里。
“還是你們這兒舒心。”大姐滿意地笑著,“對面吵吵嚷嚷,跟菜市場似的,東西摸著就不踏實(shí)。”
王亞茹報以微笑:“您滿意就好,下次有新貨我給您留著?!?/p>
送走顧客,她剛直起身,就看到孫姐端著個搪瓷缸,又不緊不慢地晃悠了過來,臉上掛著那副熟悉的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李鐵柱正在里間整理剛到的幾件新款,聽到動靜,警惕地抬起頭。
“喲,小王,忙著呢?”孫姐倚在門框上,視線掃過攤位,“聽說你們現(xiàn)在……搞什么‘贈品’?花樣挺多啊?!?/p>
王亞茹神色不變,語氣平和:“孫姐,就是點(diǎn)小意思,感謝老主顧幫襯?!?/p>
“是嘛——”孫姐拖長了音調(diào),喝了一口水,目光落在王亞茹手腕上——那里戴著一條李鐵柱上次從廣州帶回的、極其細(xì)巧的銀色手鏈。
“這小鏈子……挺別致啊。不像咱這兒的東西?!睂O姐像是隨口一提,眼神卻帶著鉤子,“也是……李鐵柱從廣州給你帶的?”
這話問得刁鉆,帶著一股子曖昧的揣測。仿佛這手鏈不是正常的工錢或禮物,而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。
里間的李鐵柱聽得真切,血“嗡”一下涌上頭,攥緊了拳頭就要沖出來。
王亞茹的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慍怒,但更快地被一種冰冷的平靜覆蓋。她甚至沒有下意識地去遮擋手鏈,反而將手腕自然垂下,迎著孫姐探究的目光。
“孫姐您說笑了?!彼曇羟逦?,不高不低,卻足以讓附近幾個豎著耳朵的攤主聽清,“這是我用上個月工錢,托鐵柱同志捎帶的。兩塊錢,單據(jù)還在我這兒。怎么,孫姐也對這小玩意兒感興趣?”
她不卑不亢,直接把來源和性質(zhì)點(diǎn)明,堵死了孫姐繼續(xù)發(fā)揮的余地。一句“鐵柱同志”,客氣又疏離,劃清了界限。
孫姐沒料到她會這么直接,噎了一下,訕訕道:“我……我這么大年紀(jì),戴這個像什么話?!?/p>
王亞茹卻不打算就此罷休。她往前輕輕邁了半步,目光沉靜地看著孫姐,話鋒一轉(zhuǎn):
“孫姐,咱們都是做小本生意的,各有各的難處。我們‘麗人’攤子小,比不得您根基深、人脈廣?!?/p>
她先放低姿態(tài),緊接著語氣微微加重:
“但我們掙的每一分錢,都干干凈凈,經(jīng)得起查。營業(yè)執(zhí)照掛在墻上,進(jìn)貨單據(jù)壓在箱底?!?/p>
她的目光掃過門外那些若即若離的視線,聲音提高了一些,既是對孫姐,也是對所有人說:
“我們老板李鐵柱,為人實(shí)在,做事肯下力氣,一趟趟跑廣州,吃多少苦受多少罪,就為進(jìn)點(diǎn)好貨回來,讓咱縣城里的姐妹也能穿得時髦點(diǎn)。這有什么錯嗎?”
她沒有歇斯底里地反駁謠言,而是用一種陳述事實(shí)的、甚至帶著點(diǎn)委屈的姿態(tài),將李鐵柱的辛苦和正當(dāng)性擺在了明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