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里,傳來一陣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谋鸟R亂。
陳遇周坐回原處,指尖無意識地在姜鹿莓方才遞給他的禮品盒上摩挲。
火焰輕輕搖曳,將他映在墻上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。
明明滅滅,一如他此刻晦暗難辨的心緒。
他本該離開的。
在摔出那份離婚協(xié)議,在她蒼白著臉試圖辯解時
他就該毫不猶豫地轉(zhuǎn)身,回到他那秩序井然的世界里。
欺騙與背叛,是他人生字典里最不可饒恕的詞匯。
這女人手段低劣,她的口腹蜜劍,更算不上演技高超,甚至還比不上他十七歲時,老宅抓到的那個行竊的女傭。
可為什么,在被她輕擁時,自己做不到推開她?
陳遇周不知道。
他只覺得胸腔里那塊凍結(jié)了多年的堅冰,似乎被某種笨拙又熾熱的東西撞擊著,發(fā)出了細(xì)微的龜裂聲。
半個小時后,姜鹿莓端著一只碩大的湯碗,小心翼翼地挪了出來。
碗里的情形,只能用“慘烈”來形容。
面條有些糊成了一團,有些還倔強地保持著生硬的弧度。
幾根青菜懨懨地趴在邊緣,一只煎蛋以極其扭曲的姿態(tài)躺在最上面,邊緣焦黑,中心的蛋黃卻顫巍巍地呈現(xiàn)出半流動狀態(tài)。
湯色渾濁,上面飄著些意義不明的油花。
她將碗輕輕放在桌上。
與滿桌的佳肴比,這碗慘不忍睹的面似乎顯得更可憐了。
一瞬間,姜鹿莓擦了擦額角的汗。
此情此景,她總覺得自己的臺詞,應(yīng)該是一句:“大郎,該喝藥了。”
陳遇周薄唇唇角掀了掀,撩眼望向胡亂折騰了一頓的姜鹿莓。
少女的荔枝眸濕漉漉的,眼尾由于方才的哭泣,染上了緋紅。
可烏黑瑩亮的瞳孔里,此刻卻盈滿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與不安,像只怕被主人丟棄的小動物,正觀察著他的每一絲表情變化。
“我媽媽還活著的時候,每年都會給我煮長壽面,只可惜我太笨了,一直沒有學(xué)會。”
或許是因為,陳遇周說的那個故事,太過讓人觸動。
滿嘴謊言的姜鹿莓,竟也難得地對著陳遇周,說出了真心話。
“”
陳遇周視線微動,從她微微泛紅的鼻頭處挪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