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苦大師注視著少年,隨后目光先是掠過一旁神情焦灼的喬三槐夫婦,又掃過緊抓哥哥衣袖、眼眶通紅的喬峰,微微頷首,示意他們不必驚慌。
隨后,他沉穩(wěn)的視線落回喬天身上,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,不再像是商量,更像是在陳述既定的安排:
“阿彌陀佛。你既有此心,老衲便引你入寺?!?/p>
話音落下,喬三槐夫婦臉上更添了幾分復雜。
玄苦大師繼續(xù)開口,語氣轉為肅然:“然,寺有寺規(guī)。你入少林,并非作為老衲親傳弟子,僅是寺中一名普通雜役僧。往后須嚴守清規(guī),灑掃庭院、擔水劈柴、誦經禮佛,皆是分內之責,須勤勉盡心,不可懈怠。你可能做到?”
這已不是試探,而是明確了他的身份與必須遵守的戒律。
喬天毫不猶豫,斬釘截鐵道:“弟子能做到!謝大師成全!”
玄苦微微頷首,繼而安排后續(xù)諸事。他的話既是對喬天的交代,亦是對喬三槐夫婦的寬慰:“你既入寺修行,俗世親緣也當時時顧念。寺中會代為照拂你父母家人,保你成年之前,他們生活無虞,你可安心?!?/p>
接著,他看向喬峰,語氣溫和卻不容商量:“至于峰兒,根骨上佳,心性純凈,老衲已決意收為俗家弟子,傳其武藝,教其為人。他仍可居家生活,每日上山修文習武便是?!?/p>
這幾乎是眼下最周全的安排——既遂了喬天進入少林的心愿,又使喬峰能得名師指點,更安頓了父母生計。喬天心緒翻涌,再度叩首:“謝大師恩德!喬天永世不忘!”
玄苦這才伸手虛扶:“起來吧。去與家人話別,明日清晨,山門開啟之時,你自行前來知客僧處報到即可?!?/p>
說罷,玄苦不再多言,向喬三槐夫婦合十一禮,又輕撫了撫喬峰的頭頂,便轉身緩步離去。他的身影漸次隱入林間晨霧,仿佛從未出現。
大師一走,院中的氣氛并未輕松。喬母一把摟住喬天,淚又落了下來:“天兒,何苦去受那份罪……留在家里不好么?”
喬三槐重重一嘆,蹲下身,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喬天的肩:“到了寺里……要好生聽話,別逞強,若實在熬不住……就回家來。”這樸實的漢子說不出漂亮話,千般擔憂萬般不舍,都斂在眼底。
喬峰則緊緊抱住喬天的腰,仰起小臉,滿是不解與難過:“哥,你為什么非要去寺里干活?跟我一起在家不好嗎?我不想和你分開!”
喬天望著家人,心中酸楚難言。他無法解釋,只得強作平靜,甚至擠出一點向往:“爹,娘,小峰,別擔心。我是真心想去寺里聽聽佛法,靜靜心。大師既答應照看家里,又愿教峰兒本事,這是好事?!?/p>
他蹲下來,平視喬峰的眼睛,認真囑咐:“峰弟,往后要好好跟著玄苦大師學本事,也要替哥哥多孝順爹娘,知道嗎?”
喬峰似懂非懂地點頭,眼圈更紅了:“那……哥你還會回來嗎?還會陪我玩嗎?”
“會的。”喬天啞聲承諾,“一有機會,哥就回來看你。你在家要聽話。”
這一夜,喬家小屋的燈亮了很久,低語與啜泣聲斷續(xù)可聞。喬天將寥寥幾件衣物收整打包,聽母親細細叮嚀,聞父親沉悶的嘆息,感受著弟弟的翻身,一夜未眠。
翌日拂曉,天色微明。喬天換上最整潔的一身粗布衣,背著小小行囊走出房門。喬三槐夫婦和喬峰早已候在門外。喬母雙眼紅腫,塞給他兩個溫熱的饃。喬三槐嘴唇嚅動半晌,最終只道:“……好好的?!眴谭鍥_過來,將一顆自己珍藏已久、最為光滑的鵝卵石塞進喬天手心:“哥,這個給你!想我的時候就看看!”
喬天握緊石頭,那冰冷的觸感卻仿佛燙入心底。他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涌上鼻尖的酸澀,重重點頭,繼而毅然轉身,朝少室山上那座宏偉的寺院走去。
他沒有回頭,怕一回頭,就看見母親拭淚的模樣、父親微駝的背脊、弟弟欲泣的臉。
山門巍峨,晨鐘蕩開。
當喬天邁過那道高高門檻,向知客僧稟明來意,被引入寺中之際,他明白,自己已踏入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。此處再無家的暖意,只有森嚴的戒律、清苦的勞作與浩瀚的經卷。
他被分派灑掃庭院的雜役,領到灰撲撲的雜役僧服。
望著手中粗糙的衣物,再遙望寺外家的方向,喬天目光依然堅定。
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只是少林寺中最尋常的一名雜役僧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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