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宇接過槍,槍身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。他立正敬禮:“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出門時,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,像小刀子割似的。
陳宇把槍插進腰里,軍大衣的領子豎得老高,心里卻燒著團火——不管是“末日計劃”還是毒氣彈,這煤礦,絕不能讓日軍動歪心思。
趙剛正在院子里擦機槍,槍管被擦得發(fā)亮。
見陳宇出來,他把抹布往地上一摔,軍大衣的下擺掃過墻角的磚塊:“咋樣?錢副政委同意咱去端礦上的鬼子窩了?”
“還沒到端的時候?!标愑疃自谒赃?,撿起抹布擦了擦槍管,“先去偵查,跟老李接上頭?!?/p>
趙剛往手上啐了口唾沫,攥了攥拳頭:“偵查也行,正好看看松井那老小子長啥樣。
聽說他給礦工定了規(guī)矩,下井超過十二小時才能上來,這是要搞‘死亡開采’啊。”
“所以更得小心?!标愑畎涯前霃埖貓D掏出來,鋪在雪地上,“這條老巷道,你熟嗎?”
趙剛的目光落在虛線上,眉頭挑了挑:“咋不熟?前年炸日軍軍火庫,就從這道里穿過去的。不過里面塌了好幾段,現(xiàn)在還能走?”
“老李說日軍最近在修?!标愑钣脴渲υ谘┑厣袭嬛肪€,“他們可能想用這個運煤,避開鐵路上的伏擊?!?/p>
“狗日的倒會找地方。”趙剛一腳把樹枝踩斷,“那軍統(tǒng)的人咋辦?真要跟他們碰面?”
“碰。”陳宇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雪,“林悅正在查他們的聯(lián)絡點,找到后你帶兩個人去試試。記住,別談別的,就說有共同的‘礦上生意’要做?!?/p>
趙剛咧嘴笑了,露出兩排白牙:“行,我就當去跟他們做筆‘軍火買賣’?!?/p>
這時,林悅抱著個藍布包袱從東廂房出來,棉鞋踩在雪地上“咯吱”響。
她看到陳宇,手指在包袱角上叩了三下——這是情報準確的暗號。
“陳科長,趙副科長?!绷謵偘寻みf過來,里面是幾件打滿補丁的礦工服,“供銷社剛收的,你們看能用不?”
陳宇接過包袱,摸到里面硬邦邦的東西,知道是藏好的短槍:“正好。密電的事,有進展?”
林悅往四周看了看,聲音壓得很低:“‘丙種燃料’的運輸隊,三月初從煤礦出發(fā),走的是井陘到北平的公路。護送的是日軍獨立混成旅,還有特高課的便衣。”
“獨立混成旅?”趙剛皺起眉,“松井這老小子,把看家的部隊都用上了?!?/p>
“說明這燃料很重要?!标愑畹奶栄ㄓ珠_始隱隱作痛,閃回里日軍軍官的臉在眼前晃,“林悅,軍統(tǒng)那邊的聯(lián)絡方式,能找到嗎?”
林悅點點頭,從口袋里掏出張揉皺的煙盒紙,上面用鉛筆寫著個地址:“這是井陘縣城里的一家雜貨鋪,老板姓王,是軍統(tǒng)的聯(lián)絡員。暗號是買‘太行山牌’的火柴,要十盒?!?/p>
“十盒?夠他燒半年的了?!壁w剛把煙盒紙揣進兜里,拍了拍林悅的肩膀,“丫頭,你這腦子,不去當特務可惜了?!?/p>
林悅臉一紅,往旁邊退了半步:“趙副科長別打趣我,情報處讓我把這個給你?!?/p>
她遞過一張紙條,上面是“丙種燃料”的成分分析,“這是結合煤礦的煤樣化驗的,里面有提煉芥子氣的原料?!?/p>
陳宇看完紙條,把它揉成一團塞進嘴里嚼爛:“松井果然沒干好事。林悅,這事你立大功了,等護礦結束,我給你請功?!?/p>
林悅的眼睛亮了亮,又很快低下頭:“能幫上忙就好。我哥就是在煤礦被鬼子抓去的,到現(xiàn)在沒回來……”
陳宇心里一沉,拍了拍她的胳膊:“放心,這次不僅要護礦,還要把被抓的老鄉(xiāng)都救出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