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羅的晨光剛掠過金字塔的尖頂時,我已在汗·哈利利市集的“沙韻甜坊”,握住了這支椰棗蜂蜜畫筆。筆桿是深棕的椰木,帶著椰棗的綿密香;筆毛卻似剛從蜂蜜里撈起的絲絮,混著椰棗泥的濃稠,輕輕一觸,指尖便沾了些棕黃的膏體,仿佛能聞到撒哈拉邊緣那股甜中帶烈的沙漠氣息——那是椰棗泥與蜂蜜在陶缽里攪拌與巴克拉瓦在烤爐里焦化時,溢出的中東風情。甜坊的甜點師是個裹頭巾的埃及男人,見我對著畫筆癡迷,便遞來一塊現(xiàn)做的椰棗蜂蜜巴克拉瓦:“這畫筆的毛,是取了西奈半島椰棗,和努比亞蜂蜜腌了整整三天呢?!眹L一口椰棗蜂蜜巴克拉瓦,椰棗的綿密與蜂蜜的甜潤在舌尖炸開,而后漫出堅果的酥脆與肉桂的辛香,我忽然懂了,這畫筆要畫的,從不是平淡的甜膩,而是開羅撒哈拉甜點里沉淀的熾烈甜沙。
在薩拉丁城堡旁的閣樓畫室,我鋪開畫紙時,遠處的尼羅河正沐著陽光。筆尖蘸取顏料的剎那,撒哈拉甜沙便在紙上鋪展:先是椰棗的深棕,像金字塔的砂巖,帶著歷史的厚重;再暈出蜂蜜的金黃,是陶盤里的絲滑,泛著中東的質(zhì)感;最后點綴上堅果的淺棕,那是嵌在甜點里時,透出的甜沙層次。我畫了一塊經(jīng)典椰棗蜂蜜巴克拉瓦,用畫筆細致地描出酥皮的紋理,讓它看起來像裹著一層剔透的蜂蜜釉,又特意用筆鋒的輕掃,模擬出巴克拉瓦咬開時的酥脆,那邊緣的融合,是襯得甜意更顯熾烈的厚重。畫著畫著,竟忍不住從陶盤里取出一塊真的巴克拉瓦,嘗一口,椰棗的甜與蜂蜜的潤在舌尖碰撞,和畫筆在紙上暈染的甜意奇妙地重疊了——原來這支筆,是把開羅的甜沙,從舌尖活生生畫進了畫里。
接著畫裹頭巾的埃及青年。他肩上挎著的椰棗色布袋,我用畫筆蘸了點帶砂感的顏料,讓每一道針腳都閃著沙漠的粗糲,風一吹,畫里的布袋竟似在輕輕晃動,像把整個開羅的熾烈都挎在了他的肩上。他面前的椰棗蜂蜜甜點,我刻意畫出了陶盤的質(zhì)樸,與甜點的棕黃形成對比,那盤沿的紋路里,仿佛還留著甜點師的匠心,而甜點的分層,我用畫筆反復暈染出深棕與金黃的層次,仿佛輕輕一咬,就會漾出滿口的撒哈拉甜沙。畫到興起,我把畫筆插進盛著椰棗泥的陶缽里,筆毛上沾了些棕黃的膏體,再蘸顏料時,竟畫出了巴克拉瓦在市集攤位上的倒影——棕黃的甜點掩映在陽光的光暈里,每一塊都帶著不同的甜濃度,有的是椰棗的綿密甜,有的是蜂蜜的甜潤甜,還有的是堅果的酥脆甜,在畫紙上鋪成了一整個開羅的甜夢。
甜點師又端來一碟“埃及椰棗蜂蜜塔”,那甜點的椰棗層里嵌著堅果,深棕、金黃、淺棕層層疊疊,像把開羅的撒哈拉景吃進了嘴里。他笑著指我畫里的巴克拉瓦:“姑娘這畫筆,把我們開羅的甜沙畫活了?!彼∵^畫筆,在我畫的金字塔旁添了只駱駝,那駝毛的褐,被他用椰棗蜂蜜畫筆調(diào)出了暖調(diào),竟和巴克拉瓦的棕黃融成了一幅“駝戲甜塔”的靈動圖景——駱駝的蹄子正踩著畫里的巴克拉瓦,眼神里滿是對甜意的渴求。我們聊起開羅的甜點,他說從前的貝都因人以巴克拉瓦為能量,如今全世界的游客也愛這一口中東甜,就像這畫筆,把小眾的開羅甜沙畫進了全世界的視野里。
暮色四合時,我把畫稿靠在閣樓窗邊,晚風卷著椰棗蜂蜜的甜香拂過紙面,和畫里的甜沙混在了一起。遠處的開羅老城區(qū)還亮著暖光,我望著畫筆上殘留的棕黃膏體,忽然想,這支筆該不止畫開羅的甜。它可以畫伊斯坦布爾的椰棗蜂蜜卷,在甜里加些拜占庭的繁華;也可以畫迪拜的椰棗蜂蜜冰,讓沙漠的奢華裹上撒哈拉的甜沙……正想著,一塊巴克拉瓦從畫稿旁滑落,掉在木地板上,濺起些棕黃的碎屑,和椰棗蜂蜜畫筆的筆毛粘在了一起。我輕輕把它分開,卻見那巴克拉瓦的棕黃,把筆毛染得更顯熾烈了——原來這支畫筆的故事,才剛剛在開羅的風里,寫下最甜的沙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