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尼黑的暮靄剛漫過新天鵝堡的尖頂時(shí),我已在瑪麗恩廣場的“古堡甜坊”,握住了這支黑森林櫻桃畫筆。筆桿是深黑的胡桃木,帶著櫻桃酒的醇香;筆毛卻似剛從鮮奶油里撈起的絲絮,混著黑櫻桃的綿密,輕輕一觸,指尖便沾了些黑紅的膏體,仿佛能聞到慕尼黑啤酒館里那股甜中帶烈的濃郁氣息——那是黑櫻桃與鮮奶油在瓷碗里融合與巧克力在烤箱里焦化時(shí),溢出的德式風(fēng)情。甜坊的主廚是個(gè)穿皮褲的巴伐利亞男人,見我對著畫筆癡迷,便遞來一塊現(xiàn)做的黑森林蛋糕:“這畫筆的毛,是取了黑森林櫻桃,和阿爾卑斯鮮奶油腌了整整三天呢?!眹L一口黑森林蛋糕,櫻桃的酸甜與奶油的綿密在舌尖炸開,而后漫出巧克力的苦香與櫻桃酒的烈甜,我忽然懂了,這畫筆要畫的,從不是平淡的甜膩,而是慕尼黑古堡甜點(diǎn)里沉淀的熾烈甜醇。
在寧芬堡宮旁的閣樓畫室,我鋪開畫紙時(shí),遠(yuǎn)處的慕尼黑大教堂正沐著余暉。筆尖蘸取顏料的剎那,古堡甜醇便在紙上鋪展:先是黑櫻桃的深紅,像新天鵝堡的紅屋頂,帶著歷史的厚重;再暈出鮮奶油的乳白,是瓷盤里的絲滑,泛著貴族的質(zhì)感;最后點(diǎn)綴上巧克力的深褐,那是撒在甜點(diǎn)表面時(shí),落下的甜醇碎屑。我畫了一塊經(jīng)典黑森林蛋糕,用畫筆細(xì)致地描出奶油的花紋,讓它看起來像裹著一層纏綿的櫻桃醬,又特意用筆鋒的重掃,模擬出黑森林蛋糕切下時(shí)的濃郁,那邊緣的融合,是襯得甜意更顯熾烈的厚重。畫著畫著,竟忍不住從瓷盤里取出一塊真的黑森林蛋糕,嘗一口,櫻桃的酸與奶油的甜在舌尖碰撞,和畫筆在紙上暈染的甜意奇妙地重疊了——原來這支筆,是把慕尼黑的甜醇,從舌尖活生生畫進(jìn)了畫里。
接著畫穿皮褲的巴伐利亞青年。他腰間掛著的黑森林櫻桃酒壺,我用畫筆蘸了點(diǎn)帶珠光的顏料,讓每一道銅紋都閃著古堡的光澤,風(fēng)一吹,畫里的酒壺竟似在輕輕晃動,像把整個(gè)慕尼黑的熾烈都掛在了他的腰間。他面前的黑森林甜點(diǎn),我刻意畫出了銀盤的冷冽,與甜點(diǎn)的黑紅形成對比,那盤沿的雕花里,仿佛還留著主廚的匠心,而甜點(diǎn)的分層,我用畫筆反復(fù)暈染出深紅與乳白的層次,仿佛輕輕一勺,就會漾出滿口的古堡甜醇。畫到興起,我把畫筆插進(jìn)盛著櫻桃酒的瓷杯里,筆毛上沾了些黑紅的膏體,再蘸顏料時(shí),竟畫出了黑森林蛋糕在啤酒館櫥窗里的倒影——黑紅的甜點(diǎn)掩映在燭火的光暈里,每一塊都帶著不同的甜濃度,有的是櫻桃的酸甜,有的是奶油的綿密甜,還有的是巧克力的苦甜,在畫紙上鋪成了一整個(gè)慕尼黑的甜夢。
主廚又端來一碟“巴伐利亞黑森林塔”,那甜點(diǎn)的櫻桃層上雕著獅子的紋樣,深紅、乳白、深褐層層疊疊,像把慕尼黑的古堡史吃進(jìn)了嘴里。他笑著指我畫里的黑森林:“姑娘這畫筆,把我們慕尼黑的甜醇畫活了?!彼∵^畫筆,在我畫的新天鵝堡旁添了只奔馳的駿馬,那馬鬃的棕,被他用黑森林櫻桃畫筆調(diào)出了暖調(diào),竟和黑森林蛋糕的黑紅融成了一幅“馬戲甜塔”的靈動圖景——駿馬的蹄子正踢著畫里的黑森林蛋糕,眼神里滿是對甜意的渴求。我們聊起慕尼黑的甜點(diǎn),他說從前的貴族以黑森林為奢,如今全世界的游客也愛這一口古堡甜,就像這畫筆,把小眾的德式甜醇畫進(jìn)了全世界的視野里。
暮色四合時(shí),我把畫稿靠在閣樓窗邊,晚風(fēng)卷著黑森林櫻桃的甜香拂過紙面,和畫里的甜醇混在了一起。遠(yuǎn)處的慕尼黑老城區(qū)還亮著暖光,我望著畫筆上殘留的黑紅膏體,忽然想,這支筆該不止畫慕尼黑的甜。它可以畫柏林的黑森林卷,在甜里加些都市的繁華;也可以畫漢堡的黑森林布丁,讓海港的風(fēng)情裹上古堡的甜醇……正想著,一塊黑森林蛋糕從畫稿旁滑落,掉在木地板上,濺起些黑紅的碎屑,和黑森林櫻桃畫筆的筆毛粘在了一起。我輕輕把它分開,卻見那黑森林蛋糕的黑紅,把筆毛染得更顯熾烈了——原來這支畫筆的故事,才剛剛在慕尼黑的風(fēng)里,寫下最甜的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