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高二娘子的反應,溫清寧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“高二娘子可否與我說說佛婢,她是怎樣的女子,有著怎樣的性情?”
對上溫清寧淳淳真摯的目光,高二娘子忽然又一次生出把佛婢的善行善舉說與他人聽的沖動。
她想:這一次眼前的女子應該不會對佛婢口出譴責吧……
佛婢沒有姓氏,不知父母,沒有親眷。還在襁褓時被庵堂的比丘尼收養(yǎng),取名佛婢,暫時做個俗家弟子,待她長大成人后由她自己做選擇,是落發(fā)出家,還是踏進紅塵。
只是還沒到佛婢做選擇的時候,庵堂就倒了。一眾比丘尼四散求生,或還俗嫁人、或另擇他處。
佛婢無處可去,便留在破敗的庵堂里。好在她種得了地,又隨庵里的尼師學了些藥理,采藥賣藥加上替娼妓們看病日子倒也過得下去,且越過越好。
高二娘子喜好登高采風,瞧見破舊的庵堂里住著一個少女,心生好奇,一來二去,二人私下里成了好友。
一個高門貴女,一個是山野孤女,卻意外的志趣相投。
高二娘子曾有一門婚事,定的不是高門顯貴的郎君,也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,是她父親的學生,名喚范毅。
范毅是她自己看中的,除了情誼,還看中了范毅的出身——平民子弟,踏入官場只能依靠高家。
高二娘子是低嫁,到了范家不會被立規(guī)矩,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,后宅里面她說了算。
最重要的是,她早就和范毅說好了,待范毅過了科舉,她就讓父親高謐給范毅謀一個外放的官職。
到時候高二娘子跟他一道赴任,好看看這天下的山水美景。
可是,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想法,她忘了問范毅愿不愿意離開長安,確切說在這一段不對等的關系中,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去問一問范毅的想法。
范毅過了科舉,憑著高家的關系得了一個上縣縣令的官職。
官有了,接下來便是親事。
婚期將近,高二娘子忽然生出幾分恐慌,她害怕身份轉(zhuǎn)變,也怕以后的日子與她所想相差極大,就想出去散散心。
高夫人是過來人,如何不懂女兒的心理,就提議她和姐妹到京郊的別苑小住上兩日。
女子出嫁前本該在家中備嫁,此時其實出門于理不合。
高夫人也怕范毅得知,心生不悅,到時再與女兒生了隔閡,便讓高常侍將去別苑散心的事提前告知女婿,想著范毅如果不愿意,那就作罷。
萬幸范毅是個體貼的,不僅沒有不愿,還托高常侍送了一封信給高二娘子,信上沒有一句保證,只是詳盡的描述了將要赴任之地的風光,又將縣令休沐的日子寫明,表明會陪她婦唱夫隨。
這樣貼心的夫君,讓家中對她那份低嫁的可惜盡數(shù)消失。
然而,這一趟別苑之行,讓一切都變了。
喝醉酒的左歸朋不知怎么就誤闖別苑,彼時她在水榭中小憩,又恰好被前來探望的范毅撞見。
左歸朋的貪花好色的名聲在那擺著,誤會就此產(chǎn)生。范毅再如何都不能接受,便是拼著不做那上縣縣令,也要退親。
高常侍能收一平民做弟子,自然不會因為這事去打壓他,尤其在他還是個苦主的情況下。
最后的結(jié)果就是兩家退了親,高常侍為了補償范毅想盡辦法把他從上縣縣令調(diào)任為望縣縣令。
左、高兩家自此結(jié)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