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港的“夜晚”永遠混亂,但凌晨四點,連最喧囂的街區(qū)也透出幾分死寂。蘇晚和林珩帶著依舊昏迷的沈澈,按照地圖指示,來到了位于自由港邊緣地帶的“廢船墳場”。
這里名副其實。無數報廢的星艦、運輸船、甚至是小型戰(zhàn)斗艇,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,層層疊疊地堆積成一座座扭曲的鋼鐵山巒。銹蝕的金屬、斷裂的管線、破碎的舷窗,在昏暗的應急燈和偶爾劃過的探照燈光下,投下猙獰的陰影??諝庵袕浡鴿庵氐臋C油、金屬銹蝕和某種有機質腐爛的混合怪味。
d-7區(qū)在墳場深處,需要穿過幾條由艦體殘骸擠壓形成的、如同峽谷般的狹窄通道。林珩背著沈澈走在前面,蘇晚緊跟其后,警惕地感知著周圍。她能感覺到,不止一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他們這些“闖入者”。
終于,他們在一個相對開闊的、像是被巨型挖掘機掏空了的廢棄貨船艙內,找到了目標。艙內堆滿了各種生物的解剖標本、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奇怪器官、以及大量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醫(yī)療和機械改造設備。一個身材異常高大、幾乎頂到低矮艙頂的身影,正背對著他們,在一個冒著綠色氣泡的培養(yǎng)槽前忙碌著。
他穿著沾滿不明污漬的皮質圍裙,裸露的右臂和部分脊背覆蓋著粗糙的金屬裝甲,與血肉野蠻地“縫合”在一起,線路和液壓管如同蠕蟲般在皮膚下隱約可見。這就是“縫合怪”哈克。
聽到腳步聲,哈克緩緩轉過身。他的臉一半是人類中年男性的模樣,雖然布滿疤痕,但還算正常;另一半則被冰冷的金屬面甲覆蓋,一只猩紅的機械眼發(fā)出掃描的光束,落在林珩背上的沈澈身上。
“準時?!惫说穆曇粝袷巧P的齒輪在摩擦,帶著電流的雜音,“把他放到那邊的臺子上?!彼噶酥阜块g中央一個布滿固定束帶和各類探頭、看起來更像刑具的金屬平臺。
林珩依言將沈澈放上去,小心地固定好。
哈克走過來,那只機械眼仔細掃描著沈澈肩胛處的“深淵蝕痕”,金屬手指甚至直接觸碰那灰敗的皮膚,感受著下面黑色紋路的蠕動。
“嗯……標準的‘低語者’變種蝕痕,感染時間不超過七十二小時,侵蝕深度中等偏上?!惫讼袷窃u估一件物品,“能拖到現在還沒被完全吞噬,這小子體質不錯,或者……有外力干預過?!彼臋C械眼似乎無意地掃過蘇晚。
“能治嗎?”蘇晚直接問。
“能?!惫嘶卮鸬煤芨纱?,“但代價很高?!?/p>
“你要什么?”
哈克咧開嘴,他那半邊人類嘴唇和半邊金屬顎骨組合成一個極其怪異的笑容:“錢,或者等值的資源,是基礎。除此之外,我需要……研究材料?!?/p>
“什么研究材料?”
“你的血?!惫说臋C械眼鎖定蘇晚,“一百毫升。還有……”他又看向林珩,“你左臂內側,那塊‘觀察者’制式生物芯片,我要完整的剝離權限。”
蘇晚和林珩心中同時一凜!哈克不僅看出了蘇晚血液的特殊(很可能與“源種”有關),竟然連林珩身上隱藏的生物芯片都知道!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林珩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左臂。
“自由港沒有秘密,只有價格?!惫说穆曇艉翢o波瀾,“你們的‘蟲子’是‘花園’內衛(wèi)部隊的‘獵犬’小隊慣用的標記,能讓他們如此興師動眾追殺的,自然不是普通人。而能暫時壓制‘深淵蝕痕’蔓延的能量,以及‘觀察者’內部高級代行者的身份……這些信息,在黑市上值點小錢。”
他看著兩人:“做不做交易?不做就帶著人滾蛋,別浪費我時間。”
蘇晚和林珩對視一眼。血液還好說,但林珩那塊生物芯片顯然關系重大,很可能包含著他與“觀察者”聯(lián)絡的關鍵權限。
就在這時,沈澈似乎因為哈克的檢查和交談刺激,再次發(fā)出痛苦的呻吟,身體微微抽搐,肩胛處的黑色紋路仿佛活了過來,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加快了一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