駱暉琛是他名義上的弟弟,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。
女人黑框眼鏡下的瞳仁一縮,急于擺脫這罪名般開口:“我什么時候趕過你走,我和你爸爸都沒有趕走你!是你從不服管束,是你……”
“是,都怪我?!瘪樣訚撎ь^直視她,“所以你們用冷暴力,多少次我回家一個人都沒有,多少次飯桌上沒有我的碗筷,你們當然沒有趕我,兩個大學教授趕走養(yǎng)子傳出去多難聽啊,是我自己走的?!?/p>
這時,門口響起鑰匙碰撞金屬的聲音,門開了。
門外的寒風呼嘯而來,卷走他身上最后一絲溫度。
陳澄站在門口。
她倚著身后走廊上微薄的霞光。
駱佑潛頓了頓,起身走到門口,從褲袋里拿出兩張一百塊遞到她手里。
“你,你先去外面吃個晚飯吧,我有點事……不好意思啊。”
陳澄沒拒絕,接過錢,越過他的背看到身后的那個女人,而后平靜地點了點頭:“好?!?/p>
門重新被關上。
“你還跟女孩子合住?”女人吃驚地提高了音量。
駱佑潛斜睨她一眼:“你回去吧,你知道的,我從小到大就沒聽過你的話?!?/p>
“你要是就真這么沒出息甘愿過這種日子,媽媽也無話可說,我把你養(yǎng)這么大,把你養(yǎng)成這樣是我這個做媽的錯。”
這話說的輕描淡寫,駱佑潛卻因為她這句話突然發(fā)怒。
他朝著椅子狠狠踹了一腳,在地面上摩擦而過一聲極其尖利的聲音。
“你算哪門子的媽?”
他紅著眼,卻仍然固執(zhí)地盯著她,脖子上拉扯出一條凌厲的線條,因為憤怒而胸口起伏。
最后,跟這18年以來一樣,兩人再次不歡而散。
只不過,這次散,大概以后都不會再見了。
女人走后,出租屋里重新恢復了安靜,光線很暗。
駱佑潛跌坐在椅子上,垂著頭,兩根手指摁在眉間,深深吸了口氣,又緩慢而濃重地呼出。
他一手擋風,重新點燃一支煙,垂著頭抽了好幾口,過肺。
他想,“這種日子”,現(xiàn)在的日子——面對早上起來破裂的水管,學校里枯燥的語數(shù)英物化生,以及學風極差的環(huán)境,不想惹事只能躲著大頭那幫混混,準備根本志不在此的高考。
他根本不知道由這種日子連接的未來到底有什么值得期待的。
唯一喜歡的女孩昨天還因為某個“總”的羞辱哭得坐倒在街頭,他用拳頭出了氣,最后卻還要讓女孩自己去解決收場。
這種日子到底有什么好過的?
當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,他甚至有一瞬間的不適應,瞇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上面的字。
【陳澄:哭完了就開門啊,姐姐疼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