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確實解決了許多潛在麻煩,他如果再堅持,就顯得不近人情且違背組織了。
他只能再次立正,誠心接受:“是!感謝組織關(guān)懷,我服從命令。”
“這就對了嘛。革命者也不是鐵打的,既要革命,也要生活。好了,去吧。拿好你的任命書,華東局和漢東省委的同志還在等著你呢?!?/p>
“是!首長再見!”
陳朝陽敬禮,轉(zhuǎn)身離開。當他走出總部大樓時,心情比剛才更加復雜。
陽光照在他身上,那份自我選擇的孤獨感并未消散,卻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沉甸甸的暖意——那是來自組織的理解與另一種形式的支持,同時也是一道無形卻堅實的界限。
這場超越常規(guī)的談話終于結(jié)束,沒有文件簽署時的熱烈,卻以一種更深刻的方式定義了他此去的使命與個人一個階段的命運。
他手中那疊沉重的任命書,仿佛是他與世俗溫暖主動簽署的一份離別書。
他的新征程,從一開始,就注定不會是一個人的苦旅,而是承載著無數(shù)期望與注視、在一條與絕大多數(shù)人不同的道路上進行的遠征。
陽光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,他像一座自行隔絕了人間煙火的孤峰,毅然選擇了這條極端而壯烈的道路。
這并非被迫的犧牲,而是他為了心中那“更高的信仰,更偉大的勝利”,所心甘情愿付出的代價。
組織以它的方式接納并支撐著他的選擇,讓這份孤獨不再是無根的飄零,而是有了扎根的土壤與沉重的分量。
在北平完成了所有必要的匯報與組織手續(xù)后,陳朝陽在總干部管理部一名干事的陪同下,前往前門火車站。
他的吉普車將由后勤部門的同志后續(xù)安排運送,此番南下,他將依靠鐵路。
前門火車站人聲鼎沸,南來北往的旅客、軍人、干部、小商販擠滿了站臺,空氣中彌漫著煤煙、和各種行李包裹的氣味。
擴音喇叭里播放著車次信息,但嘈雜的人聲常常將其淹沒。
此時朝鮮戰(zhàn)事正酣,所有專用軍列優(yōu)先保障入朝作戰(zhàn)部隊和物資運輸。
月臺上繁忙景象,不乏一列列滿載著兵員和物資的“悶罐”車皮正鳴笛待發(fā),方向是東北。
這與陳朝陽南下的方向形成鮮明對比,提醒著他戰(zhàn)局未定,而他己轉(zhuǎn)向另一個戰(zhàn)場。
陳朝陽從朝鮮入京有順風的軍列,此刻南下屬于調(diào)任后方,其行程雖重要且享有優(yōu)先權(quán),卻尚未達到調(diào)動專列的程度。
雖然無法安排專列,但總干部部己提前為他即將履新的高級干部協(xié)調(diào)好了車票。
他們乘坐的是從北平開往上海的特快列車,在這時的概念里,“快車”意味著停站較少,但速度依舊受限于蒸汽機車和線路條件。
陳朝陽和他的西名警衛(wèi)員,都是跟隨他從朝鮮戰(zhàn)場浴血歸來的部下,警惕而精干,王石磊成了新的警衛(wèi)班長,他們被安排在了一節(jié)軟臥車廂的一個獨立包廂。
這并非特殊化,而是出于安全和保密工作的需要,以及對高級干部長途旅行基本休息條件的保障。
這個包廂有西個鋪位,正好滿足陳朝陽和三名警衛(wèi)員休息,另一名警衛(wèi)員則安排在隔壁包廂,并與另外兩位級別稍低的干部共享,輪流在包廂外的過道椅子上值守,保持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