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40章 皇子遇險，舍身護幼主（第1頁）

深秋的御花園，菊花開得正盛，金燦燦地鋪滿了整片山坡。四皇子齊明遠帶著幾個小太監(jiān)在池邊追逐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，孩童清脆的笑聲驚起了枝頭的雀鳥。德妃獨子今年剛滿六歲，生得粉雕玉琢，是宮中難得一見的美玉良材。

午后陽光斜照，池面泛起粼粼金光。齊明遠追著蝴蝶跑到九曲橋邊，腳下青苔濕滑，一個踉蹌便栽進了深水區(qū)。水花四濺中，小太監(jiān)們嚇得魂飛魄散，哭喊聲頓時響徹御花園：“四皇子落水了！快來人??！”

林清玥正帶著小荷從藏書閣返回鐘粹宮，聞聲疾步趕來。只見池中那雙小手拼命撲騰，轉(zhuǎn)眼就要沉入水底。她來不及思索，甩掉披風便躍入冰冷池水。秋日的池水寒意刺骨，厚重宮裝浸水后更如枷鎖般拖拽著她。

“娘娘小心！”小荷在岸上急得直跺腳。林清玥拼力游到孩子身邊，托起他已有些癱軟的身子。齊明遠嗆了水，小臉發(fā)青，死死攥住她的衣襟。林清玥一手劃水，一手護住孩子頭部，艱難地向岸邊游去。上岸時，她的指尖早已凍得發(fā)紫，宮裝滴滴答答淌著水，發(fā)髻散亂，卻將懷中的四皇子護得周全。

太醫(yī)匆匆趕來時，林清玥正半跪在地輕拍孩子背部。齊明遠咳出幾口水，“哇”地哭出聲來，小手緊緊環(huán)住她的脖頸。這幕落在聞訊趕來的德妃眼中，化作滿眼熱淚。

德妃李氏跌跌撞撞沖進亭子，從林清玥手中接過孩子時，雙手都在發(fā)顫。她年近三十才得此一子，平日視若珍寶。此刻見愛子無恙，竟不顧身份懸殊，對著林清玥便要行大禮：“云嬪妹妹救明遠一命，便是救了我性命！”

林清玥急忙扶住：“姐姐言重了，任誰見到都會施以援手?！彼ㄟ^讀心術(shù)，清晰感受到德妃真摯的感激之情，以及深藏心底的憂慮——【皇后近日屢屢打壓育有皇子的妃嬪，云嬪此番救人，不知又要招來何等禍事?！?/p>

果然，德妃屏退左右后低聲道：“妹妹今日之恩，我銘感五內(nèi)。只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，“長春宮那位，最忌憚皇子與旁人親近?！边@話已是推心置腹。林清玥微笑頷首：“姐姐放心，我但求問心無愧?！?/p>

這場意外讓兩位原本疏遠的妃嬪結(jié)下深厚情誼。德妃暗中吩咐心腹：日后鐘粹宮有事，永和宮必當鼎力相助。這悄然成型的聯(lián)盟，將成為林清玥日后重要的助力。

齊珩在乾清宮聞訊，朱筆一頓，奏折上洇開一團墨跡。他趕到永和宮時，正見林清玥擰干衣袖上的水漬，發(fā)梢還滴著水，卻俯身柔聲安撫受驚的孩子：“明遠不怕，你看蝴蝶不是飛回來了嗎？”

這一刻的林清玥，與三年前那個見落花都要傷懷半日的蘇云裳判若兩人。齊珩凝視著她蒼白的側(cè)臉，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通過讀心術(shù)，林清玥清晰捕捉到帝王心緒：【若說從前是驚艷于她的才智，此刻卻是震動于她的本性?！?/p>

“云嬪?！饼R珩解下龍紋披風欲為她披上，林清玥卻后退半步：“臣妾衣衫盡濕，恐污圣目。”她垂首時，一滴水珠從睫羽滾落，恰似淚痕。齊珩的手懸在半空，心中涌起復雜滋味——她這般疏離，是因三年前冷宮之痛未愈，還是根本不屑帝王恩寵？

德妃適時道：“若非云嬪妹妹舍身相救，明遠怕是……”話音未落，齊明遠忽然拽住林清玥衣袖：“云娘娘抱！”孩童最識真心，這依賴之情做不得假。齊珩眼底最后一絲疑慮盡消，化作深沉憐惜。

長春宮內(nèi)，慕容婉如摔碎了第二套青玉茶具。她精心布局多年，德妃母子本是她重點防范的對象，如今竟讓林清玥趁機施恩！

“好個一石二鳥之計！”皇后冷笑，“既賺了德妃感激，又在陛下面前演了出慈心戲碼。”她召來心腹嬤嬤：“去查查四皇子怎會突然落水。”在她看來，這巧合太過蹊蹺。

事實上，這確是一場意外。但慕容婉如通過買通的小太監(jiān)，硬是編造出“云嬪派人引誘皇子近水”的證詞。更陰毒的是，她授意欽天監(jiān)散播“災星近水”的流言，暗指林清玥命格沖撞皇室子嗣。

林清玥通過讀心術(shù)早知皇后動作。她不動聲色地讓劉嬤嬤“偶然”在御花園拾到一枚刻有長春宮印記的玉佩——正是當日推小太監(jiān)下水滅口的兇手所遺落。這證據(jù)雖不足以扳倒皇后，卻讓德妃徹底倒向林清玥陣營。

是夜，齊珩獨坐御書房，眼前盡是林清玥躍入池中的身影。他鬼使神差走到鐘粹宮外，見窗紙上映著執(zhí)筆疾書的側(cè)影。小太監(jiān)通傳后，林清玥迎出殿外，墨發(fā)披散，已換回素常衣裙。

“陛下可是為四皇子受驚之事憂心？”她以為齊珩是因皇子而來。誰知帝王凝視她良久，忽然道：“三年前將你打入冷宮，是朕之過。”

這話重如千鈞。林清玥執(zhí)壺的手微微一顫，茶水濺在腕間。齊珩下意識伸手欲拭，她卻已自行拭去：“陛下不必掛懷，冷宮三載讓臣妾明白許多道理?！闭Z氣平靜得像在說他人之事。

更深夜靜，齊珩終是問出心中疑惑：“你今日冒險救人，可曾想過若有不測……”林清玥望向窗外弦月：“臣妾當時只知，那是個需要救助的孩子?！边@話純粹得讓齊珩汗顏。他原以為深宮早已磨滅人性，此刻卻見最本真的善念。

這場意外徹底改變了后宮格局。德妃一改往日中立姿態(tài)，主動向林清玥靠攏；齊珩賞賜如流水般送入鐘粹宮，更特許她可隨時探望四皇子。最難得的是，太后聽聞此事后，竟親賜一枚護身玉符：“哀家聽聞你通醫(yī)理，日后皇子安康，還需你多費心?！?/p>

然而恩寵愈盛，殺機愈濃。慕容婉如加緊拉攏二皇子生母貴妃趙氏，兩人聯(lián)手在朝堂散播“云嬪勾結(jié)皇子，圖謀不軌”的謠言。甚至買通江湖術(shù)士，妄稱“星象示警，妖星惑主”。

林清玥卻似渾不在意。她正指導太醫(yī)院研制預防小兒驚風的藥方，又奏請改善御花園池邊護欄。這些務實之舉，與皇后黨的陰謀形成鮮明對比。齊珩冷眼旁觀，心中天平越發(fā)傾斜

霜降那日，齊明遠蹦跳著給鐘粹宮送來一籃金菊。孩子奶聲奶氣地背書：“云娘娘教兒臣的話，兒臣告訴父皇了——‘君子不立危墻之下’?！痹瓉砹智瀚h借教導皇子，將現(xiàn)代安全意識融入古人智慧。

齊珩聞言大笑，當夜留宿鐘粹宮，卻只在暖閣與林清玥對弈至天明。月光透過窗欞，他忽然按住她欲落子的手：“云裳，這深宮如棋局，朕愿與你執(zhí)子共弈?！?/p>

林清玥抽回手，拈起一枚白玉棋子：“陛下，該您落子了?！彼ㄟ^讀心術(shù)知曉，這話半是試探半是真心。但經(jīng)歷過現(xiàn)代社會的獨立女性，豈會輕易將命運交予他人？

窗外啟明星亮起時，林清玥望著皇后宮方向默語：慕容婉如，你可知最大的危險并非爭寵，而是有人根本不屑與你爭寵？她要的，從來不是帝王恩寵，而是立足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