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去的人沒有回來,顯得軍舍空空蕩蕩,許久都沒人開口說話。
一片沉默中,陳跡開口說道:“我從京城來之前,聽了風(fēng)聲,說景朝想要和談,把元城換回去。”
張銅狗勃然大怒:“換他娘!好不容易抓住的,憑換回去?誰要是想把元城放回去,誰就是景朝細(xì)作,全抓了砍頭!”
陳跡不動(dòng)聲色:“萬一要是把他換回去,對咱寧朝更有利呢?”
張銅狗冷笑一聲:“放虎歸山反而對咱寧朝更有利?什么狗屁道理!六年前,就是這元城領(lǐng)三路大軍南下,光是那一仗,御前三大營死傷三成,我崇禮關(guān)步卒死了一大半。你是來得晚,不然你說不定也死在那一仗里了?!?/p>
陳跡解釋道:“我只是說我聽來的消息?!?/p>
張銅狗緩和了語氣:“反正咱與景朝不死不休,誰也別想和談,誰和談?wù)l就是奸臣。再說了,不打仗我們哪來的銀子?沒仗打,軍餉都不發(fā)了,我欠了軍市老李頭三兩銀子,到現(xiàn)在都沒還上呢,快滾到五兩了?!?/p>
陳跡好奇道:“在軍市賒賬?”
李阿虎解釋道:“軍市里有專門給咱放印子錢的,尋常步卒能放三兩,小旗放十兩,總旗放二十兩?!?/p>
陳跡疑惑:“百戶和千戶呢?”
張銅狗嗤笑一聲:“百戶、千戶哪還需要印子錢,吃咱糧餉就夠了?!?/p>
陳跡若有所思:“他們就不怕打仗死了人,他們的銀子收不回去?”
張銅狗搖搖頭:“你以為他們會(huì)做賠本買賣?你死了自有朝廷撫恤,撫恤的銀子還沒到你媳婦、老娘手里,就被他們截下了,人家手眼通天?!?/p>
陳跡將話題拉回來,繼續(xù)打聽道:“就算朝廷主和,想拿元城換東西,御前三大營恐怕也不答應(yīng)吧?”
李阿虎想了想:“萬歲軍和神機(jī)營肯定不答應(yīng),五軍營就不好說了。據(jù)說五軍營都督是個(gè)儒將,不喜歡打仗。”
張銅狗冷笑一聲:“狗屁的儒將,就是沒卵!”
陳跡再試探道:“萬歲軍與神機(jī)營有多少夜不收在崇禮關(guān)外?”
張銅狗想了想:“百十號吧?!?/p>
陳跡暗自思忖,此次景朝使臣經(jīng)過崇禮關(guān),只怕困難重重。
前線將士與景朝是這么多年殺出來的仇恨,元城身上更是背著血海深仇,前線將士無論如何也不會(huì)讓他活著回到景朝。
若是那些夜不收鐵了心想刺殺使臣,他一個(gè)人攔不住。
而這次寧帝給他京營儀仗使的官職,若是真把護(hù)送景朝使臣此事做成了,怕是要激怒不少人。
4、捉生將
陳跡終于想明白,寧帝為何把這個(gè)差事給他了,這是要逼他做個(gè)孤臣。
不,不止是寧朝人想殺元城,自己那位舅舅恐怕也想殺。
景朝捉生將突然進(jìn)了大馬群山,到崇禮關(guān)下尋釁,也不止是“出氣”那般簡單。
陳跡皺起眉頭,想做成此事,難如登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