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正的孤獨無法擺脫嗎？（第2頁）

“那，”公主不由得暢想，“我的前世，會是什么模樣呢？”

“怎么突然想問這樣的問題，公主殿下？”

“因為，前幾天您不是對我說過嗎，有的時候，人會對自己正在經(jīng)歷的某些事物感到熟悉，仿佛曾在哪里經(jīng)歷過同樣的一幕，而那就是我們的前世。我也有類似的感覺，并且不止一次，所以，對我來說，前世到底是什么模樣的，我很想知道。老師，您能告訴我嗎？”

“很抱歉，公主殿下，關(guān)于這個問題，我無法給您明確的答桉?！?/p>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因為對于靈魂來說，人生總是一場孤獨的旅行。知道了自己前世的模樣，并不會因此改變今生的宿命。您想要理解它嗎？還是說靠近、知曉或覺悟呢？這些都是一時的，沒有一個人的生命，應(yīng)該被自己過去的模樣主宰?！?/p>

公主似懂非懂地搖搖頭：“好復(fù)雜，我聽不太懂，老師?！?/p>

老師溫和地笑了笑，她笑起來像個優(yōu)雅、端莊而又美麗的貴婦人，有種讓奧薇拉羨慕的雍容與自如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以后就會懂的?！?/p>

她抬起頭來，與公主一樣，看著窗外迷蒙的細雨，以及在雨中殘落凋零的花瓣，最終將視線落在了庭院角落的那棵古樹上，輕聲道：“有些人的前世是一朵花，擁有過剎那間的芳華；有些人的前世是路旁的灌木，雖不起眼，卻象征頑強堅韌的意志；而有些人的前世，是一棵樹。”

“樹？”

“沒錯，像一棵樹般扎根在土里，孤獨地成長。有時看見飛鳥在自己身上筑巢，秋天時又遠去；有時看見野獸在樹下逗留，尋找獵物時便離開；還有的時候，她看見了人的足跡，聽見了人的聲音，講述一個關(guān)于樹木如何茁壯成長的故事，于是心生向往。她拼命地舒展枝干與根須，汲取陽光與養(yǎng)分，迫切地想要離開腳下的這片土地，前往更加遙遠的地方，尋找那曾讓自己隨之歡喜哀傷的人，或者認(rèn)識更多的人，擁有屬于一棵樹的情感與記憶?！?/p>

她的聲音娓娓道來，沉浸得仿佛親身經(jīng)歷，公主也聽得入迷了，忍不住問道：“那她成功了嗎？”

老師當(dāng)然知道她在期待什么，可有時候現(xiàn)實不會因為人的期待便改變，于是她遺憾地回道：“沒有?！?/p>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因為樹和人，都會有自己的命運。樹或許可以離開自己生活的大地，卻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人；人或許可以永遠停留在同一個地方，卻也永遠無法理解樹的心情。樹的命運與人的命運，實則是互相平行的兩條線，永遠不可能相交?！?/p>

“怎么這樣？”公主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：“那樹不是很可憐嗎？她也只是想要交到朋友、不再那么孤獨而已啊！”

“或許如此吧，可是公主殿下，我之前已經(jīng)說過，對于靈魂來說，人生總是一場孤獨的旅行，沒有誰能完全消解這種孤獨。”

“可以的！”小小的奧薇拉攥緊了掌心，認(rèn)真地說道：“只要交到好多好多的朋友，就不會再孤獨了！”

這是她的真心話，也是從小就有的愿望。

可老師沒有認(rèn)同這句話，只是憐愛地撫過她的臉頰，那雙手掌帶著些許粗糙，似枝條在向陽時抽芽開花后的觸感。

“您是如此認(rèn)為的嗎？”

面對她的眼神，小女孩有些猶豫了，不由得壓低了聲音，比窗外拍打花瓣與樹葉的沙沙雨聲更加細弱，難以聽聞：“難道……不是嗎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不是。”

老師口中的每一個音節(jié)，都像是在闡述世間最顛撲不破的真理，告訴彼時尚且年幼的公主：“在這世界上?！?/p>

“從沒有人能擺脫孤獨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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