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6章 鄧宅遺殤（第3頁）

錢很快點清。鄧三兒眉開眼笑，用一塊臟布把鈔票包好，緊緊抱在懷里。

“金爺，東西都是您的了！您看是叫車來拉，還是？”

他有點迫不及待。

“用不著你操心?！眳纬秸Z氣生硬，“讓你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人，都給爺滾蛋！爺清靜清靜，自有人來收拾?！?/p>

“金爺說的是，從現(xiàn)在起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金爺您的，我這就叫他們離開您的寶貝！”鄧三兒得了巨款，哪里還在乎這些，立刻像趕蒼蠅一樣把屋里所有人都轟了出去，包括那幾個一臉晦氣的買家和那幾位悲憤的老友。偌大的鄧宅，瞬間只剩下呂辰一人，以及滿地的文玩珍寶和堂屋那口孤棺。

呂辰緩緩摘下墨鏡，走到堂屋，對著鄧二先生的棺槨，鄭重地鞠了三個躬。

“鄧先生，晚輩無能，救不得您。但這些承載著先人心血、記錄著華夏文脈的瑰寶，晚輩定當(dāng)盡力護(hù)其周全，不使明珠蒙塵，遭宵小踐踏。您，安息吧?！?/p>

說完，不再猶豫。將整個廳堂和兩側(cè)廂房內(nèi)所有被“打包”的物件，如沉重的紫檀書柜、黃花梨畫案、一箱箱古籍、一卷卷字畫、一方方古硯、一枚枚印章、一件件瓷器玉器等，收入了農(nóng)場空間里，確保哪怕一張紙片、一塊碎瓷都沒剩下。

不一會兒，偌大的宅院就徹底空了。只剩下那口薄棺，在清冷的月光下，訴說著無盡的悲涼。

呂辰重新戴上墨鏡，拉高軍大衣的領(lǐng)子，大步走出鄧宅。寒風(fēng)依舊凜冽，他的背影融入沉沉的夜色。

第二天傍晚，呂辰提著一袋白面，敲響了陳得雪的門。

老人開了門，精神似乎比昨日更差了些，眼神里殘留著疲憊與哀傷。

“小同志，昨天你去鄧家那邊了嗎？”

陳得雪欲言又止，聲音沙啞。

“去了，來了一個名叫“金爺”的人，不講規(guī)矩，直接給包圓了，整整三千塊啊，豪氣！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！”

呂辰將東西放下。

發(fā)現(xiàn)陳得雪神情不對，咳了一下尷尬道：“陳老，節(jié)哀。斯人已逝，生者還要向前看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看著老人渾濁卻依舊清亮的眼睛，誠懇地說：“鄧二先生的事，讓我更明白了這些故紙堆的分量。它們不只是物件，是命，是魂。陳老，我想請您幫個忙。”

“你說?！标惖醚┳?，倒了杯熱水推給呂辰。

“我想也想收點書，雖然我沒有如金爺那般的財力和背景，而且還沒有什么眼力。”

呂辰道，“不是鄧家那種，我是說，請您幫我留意著，淘換些真正的好書。這個您最懂，經(jīng)史子集，珍本善本，前人批校的，有來歷的，只要是承載著學(xué)問、傳續(xù)著文脈的好書，我都想收。價錢上，絕不會讓書的主人吃虧，更不會讓那些趁火打劫的占了便宜?！?/p>

他補充道：“就像之前那樣，悄悄的，穩(wěn)妥的。不能讓好東西，再落到鄧三兒那種人手里，或者被不識貨的當(dāng)成柴火燒了?！?/p>

陳得雪捧著熱水杯的手，似乎沒那么抖了，他認(rèn)真地看著呂辰。

過了許久，他露出一絲笑意?！昂?，既然小同志你有心，那老頭子我就給你當(dāng)這個‘書探子’。有些東西，是該交到真正懂它、惜它的人手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