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辰把插圖寄給出版社已經(jīng)一個星期了。
這些天都在準備越冬的物資,大白菜、蘿卜、土豆,吳家大嬸負責(zé)采買,巷子里的勞力負責(zé)搬運,呂辰家也在儲藏室里堆了一個貨架,吳奶奶還幫忙做了一壇辣白菜。
厚棉被、大棉衣、毛線衣、帽子…呂辰甚至專門給大躺椅配上了棉被。
最近幾天的天氣陰沉沉的,不出意外,要下大雪了。
呂辰最近愁得不行,農(nóng)場空間的蔬菜已經(jīng)可以部分采摘了,但是這季節(jié)也不敢賣幾次了,等雪落下來,就只能便宜了牲口,這可都是錢,呂辰有點心疼。
不能賣,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吃!這就要人命了。
傍晚,就下起了大雪,白茫茫的一片,到深夜,絲絲寒氣順著縫隙就鉆了進來,沒有暖氣的北京冬天太難熬了,用大藥瓶給雨水灌了兩瓶熱水塞在被窩里,呂辰打算做幾個回風(fēng)爐放在書房和臥室里。
這年代鐵料珍貴,拿來最回風(fēng)爐怕是會被人笑話,可是沒有大爐盤,回風(fēng)爐就失去了一半威能,呂辰抱著試試看的心態(tài)拿著圖紙就去了王連長家,沒想到李連長果然給力,帶著呂辰就來到了鼓樓烏臉包家的鐵匠鋪。
烏臉包家的鐵匠鋪已經(jīng)改名為德勝門鐵器合作社,規(guī)矩很嚴,經(jīng)理以“非生產(chǎn)用途不符合計劃指標”為由,死不松口,兩人悻悻而歸,李連長回來就和王營長喝悶酒,王營長仔細詢問呂辰,得知回風(fēng)爐的效果后,決定以“改善職工取暖條件”為由,上報單位進行試點采購。當天就晚上就帶著呂辰去了一個鋼鐵廠的附屬鑄造廠,以17塊錢一個的價格一口氣定做了30個,呂辰也定做了10個,被變相分攤了不少。
五天后,呂辰雇了一個板車師傅拉著煤爐滿大街送,趙四海師傅、何雨柱的三位師兄、鄰居們,一家一個,每家都堅持給錢,不要還不行,搞得呂辰就跟二道販子似的,含淚一家賺了三塊錢。
當晚,呂辰家就燒起來回風(fēng)爐。
一天晚上,何雨柱下班回來,手里除了拎著豐澤園飯盒的網(wǎng)兜,還多了一個用麻繩捆著的舊報紙包,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舊帆布袋。
“小辰,快看!”
何雨柱獻寶似的把東西放在書桌上,“回來路過西單牌樓,瞧見一個寒酸的體面的老爺子,蹲路邊賣這些舊書舊紙。我看他不容易,紙看著也還干凈,想著你寫書用得著,就都買回來了,給你寫。”
呂辰解開麻繩,舊報紙散開,露出里面一摞裁切得方方正正的紙張。入手的感覺就非同一般,和粗糙的新聞紙或發(fā)脆的土紙完全不一樣。他抽出一張對著窗戶光看,紙面勻凈,幾乎沒有痕跡,透光度極好,呈現(xiàn)出一種柔和的黃色。
“好東西?。 ?/p>
呂辰脫口而出。
他心中一動,拿起一本何雨柱買來的書,然后拿起一張舊紙,做了一個封皮,很快,深藍色的書名襯著這古樸雅致的封面,平添了幾分雅致,比原來的工業(yè)印刷封面順眼多了。
呂辰越看越滿意,拉起小雨水“雨水,走,咱們?nèi)フ夷棠碳艺埶棠阏J字!”拿起這本“特制版”的識字書,牽著小雨水就去了趙老師家。
趙老師還沒回來,趙奶奶正坐在窗前,就著天光繡帕子,帕子上的小梅花栩栩如生。她放下針線,接過雨水遞來的書,頓了一下。
“喲,小辰,這書皮兒紙,哪來的?”
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紙面,又對著光看了看?!斑@可不是現(xiàn)在廠子里能造出來的東西?!?/p>
“表哥路上買的舊紙,我看著挺好,就拿來糊了個書皮?!?/p>
呂辰解釋道。
趙奶奶點點頭,淡淡說道:“這紙,看著像是老法子做的,用料講究,簾子也細密,打漿勻透,壓得實,還加了點防蠹的料。摸著這韌勁兒,沒個幾十年光景養(yǎng)不出來?!?/p>
她翻開封皮,看了一眼里面的鉛印字,“書是好書,不過這印刷嘛,擱現(xiàn)在看,墨色就欠點精神了。”
說完便把書遞還給呂辰,都不提教雨水認字的事,繼續(xù)拿起繡花針繡花了。
呂辰心里咯噔一下。趙奶奶這幾句話,信息量好大。
他道了謝,帶著雨水回家,心里卻像貓抓一樣。這紙、這書,怕是不尋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