婁曉娥大奇,連忙追問怎么做出來的。
難怪叫“傻娥子”,呂辰吐槽!
呂辰給他講了無鹽酸菜和有鹽酸菜的不同,講了發(fā)酵工藝對菌群的影響,又講了自己研究酸菜的做法和原理。
婁曉娥簡直聽呆了,在她看來,呂辰簡直太歷害了,她看呂辰的目光里都是小星星。
不知不覺,日頭升到了頭頂。老師吹響了哨子,宣布午休。
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散開,找陰涼的地方坐下,拿出自帶的午飯。呂辰和婁曉娥也走到一棵剛剛種下的小樹苗旁。兩人很自然地隔著小樹苗,席地而坐,正好能面對面。
呂辰從包里拿出飯盒,里面是兩個白水煮雞蛋、一個白面饅頭、一小包咸菜、幾塊醬豆腐。又拿出一個紙包,里面是一大疊千層餅。長身體的人吃得多,突出一個量大,簡單卻實在。
婁曉娥則拿出一個精巧的竹編小食盒,打開蓋子,里面是幾個捏成小巧形狀的飯團,點綴著芝麻,還有一小格切得整齊的醬牛肉和一小份腌漬的梅子。
“你…嘗嘗這個飯團?”婁曉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食盒,“我媽媽早上給我做的?!?/p>
“好啊,看著就好吃?!眳纬揭膊豢蜌?,拿了一個飯團咬了一口,米粒飽滿軟糯,帶著淡淡的咸鮮味,“嗯!真香!你也嘗嘗我這個,我表哥的手藝!”他把自己的飯盒也推過去。
婁曉娥好奇地夾了一小塊醬豆腐,小口嘗了嘗,眼睛彎了起來:“好吃!”
最終,婁曉娥吃了一個白水煮雞蛋,兩小塊千層餅,其他的,包括她帶來的,呂辰可不會客氣,一掃而空。
兩人一邊吃著,一邊聊了起來。交換著班級信息,她在師大附中初二(一班)就讀,學校里都是女生。
兩人聊著一些學校的趣事,隨著話題的深入,婁曉娥突然聲音低了一些,委屈道:“其實,其實同學們都不太愛跟我玩。她們覺得我嬌氣?!彼D了頓,抬眼看了看呂辰,“因為我每天上學放學,都是家里司機開小汽車接送的,爸爸不放心我一個人走,我也拒絕不了?!?/p>
呂辰明白了,在這個普遍樸素甚至有些艱苦的年代,婁曉娥這種超出常人的生活條件,無形中在她和同學們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。她的“不同”不僅僅在于衣著和接送方式,更在于她成長環(huán)境的優(yōu)渥所形成的那種未被世俗沾染的純粹氣質,與周圍的環(huán)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這份渴望融入集體、卻又被無形排斥的淡淡孤獨,此刻清晰地寫在她清澈的眼眸里。
呂辰放下饅頭,看著她,語氣真誠又溫和:“婁曉娥同學,真正的朋友,不會因為你家里條件好、有車接送就不跟你玩的。那只能說明她們還不了解你,或者,嗯,可能有點羨慕?但這絕不是你的錯?!?/p>
他頓了頓,指了指旁邊那個已經裝了半桶水的水桶,一本正經地說:“你看你今天,提水、澆水,雖然有點不熟練,但一點都沒喊累,也沒讓別人幫忙,這力氣比我們院趙家二小子都大,哪里嬌氣了?我看挺能干的!”他故意做出夸張的“驚訝”表情。
婁曉娥被他逗得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剛才眼底那點小小的陰霾瞬間被驅散,臉頰也因笑意和陽光染上了一層紅暈,像春日里最嬌嫩的花瓣?!澳挠邪?,趙家二小子是誰啊?”她笑著問,心情明顯輕松了許多。
呂辰怎么可能告訴他,趙家二小子才斷奶。
氣氛輕松起來,話題也自然多了。聊到音樂課,婁曉娥的眼睛亮了起來:“《喀秋莎》是真的好聽!旋律簡單又深情?!彼p輕哼唱了兩句,“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…”
呂辰也笑著跟著哼唱起來。婁曉娥驚喜地問:“你也喜歡?我從小就學鋼琴,這支曲子在鋼琴上彈出來感覺特別奇妙?!彼d致勃勃地說起一些感受,雖然不算很深奧,但那份熱愛和理解是顯而易見的。
呂辰心中一動,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才藝和修養(yǎng)。他想起自己書桌上那厚厚的《和聲學》和《音樂基本原理》,說道:“是啊,音樂是相通的。我剛買了些樂理書在看,正愁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呢。你這么懂鋼琴,以后要是能聽聽你彈琴就好了?!边@倒不是客套,他是真心想聽聽這個年代“原汁原味”的鋼琴演奏,也好奇婁曉娥的水平。
愉快的午餐時間很快過去。下午,兩人繼續(xù)默契配合,又種下了幾棵樹苗。
活動結束的哨聲響起,大家集合準備返校。臨行前,老師又動員大家報名參加下周末的義務掃盲活動。婁曉娥鼓起勇氣,小聲問呂辰:“呂辰同學,我覺得你懂的多,說話也有趣,肯定能教好!你要不要參加掃盲活動,我想跟你組隊!”
看著她期待的眼神,呂辰痛快的點了點頭:“行啊,掃盲是好事,走,報名去?!彼肫鹆粟w奶奶、吳奶奶她們,覺得這活動挺有意義。
兩人去老師那里報了名,具體掃盲地點要等學校和街道辦商議之后,才通知下來。
約好下周末見面后,婁曉娥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,用力點了點頭,辮梢在肩頭跳躍了一下,仿佛帶著新栽樹苗的勃勃生機,她轉身跑向自己學校的隊伍,腳步輕快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