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6章 秋收（第2頁）

稻谷剛收完，大家又馬不停蹄地鉆進(jìn)玉米地。手腳麻利地剝開苞葉，將飽滿的玉米棒子扔進(jìn)背簍里。人多力量大，僅用了一天時間，呂辰家田里的莊稼便全部收割完畢，稻捆和玉米棒子堆滿了老宅的院子，像一座座金黃的小山。

當(dāng)晚，呂辰找到劉根生，說明來意：“根叔，除了秋收，這次回來還想請您幫忙。我和表哥表妹在京城安頓下來了，表哥在跟大師傅學(xué)廚藝，我得照看雨水。老家的土地，想委托給村里處置，收成村里看著辦就行。這老屋院子，也想拜托您照看著，別讓它荒廢塌了?！闭f著拿出四十塊錢，“打小村里就照顧我們家，這次回來，我想請鄉(xiāng)親們吃頓飯，表表心意?！?/p>

劉根生把眼一瞪，堅決地把錢推了回來：“你收回去！送點禮我們都收得心慌，要不是看你買都買了，怕浪費才收下。你一個半大小子還想請全村人吃飯？虧你想得出來！傳出去，別人還不得戳我們脊梁骨，說我們貪小輩的便宜？丫頭們以后還嫁不嫁了？你要是真能把日子過好了，比請我們吃十頓飯都強！”他頓了頓，語氣轉(zhuǎn)為鄭重，“地的事你放心，村里會安排勞力種好，收成該給你留的不會少。這老屋院子，我隔三差五就讓你嬸子來拾掇拾掇，通通風(fēng)，掃掃塵，保管讓它好好的！等你啥時候出息了，想回來看看，隨時都能住！”

呂辰無奈，只好把錢收回，心中感激?！案?，還有件事。想請您幫忙買頭肥豬，收拾干凈了，我們帶進(jìn)城。另外，明天想帶表哥表妹去給我爹娘上墳磕頭，請您幫忙準(zhǔn)備點香紙?！?/p>

“嗯，是該好好磕個頭。”劉根生點頭，“香紙一會我給你拿。豬嘛…”他沉吟片刻，“現(xiàn)在豬肉不便宜，一頭毛重兩百斤的大肥豬少說也得七十塊。太瘦的沒油水，不劃算。你鄧懷民叔家養(yǎng)了兩頭大的，膘厚得很，說是要賣了給你聲文哥討媳婦。走，我?guī)闳タ纯础！?/p>

兩人來到鄧懷民家。劉根生開門見山：“懷民，你說要賣豬，作不數(shù)？小辰他們那三個娃兒在城里搭伙過日子，正是要油水的時候，想買一頭殺了帶回去。你要是同意，找人殺好，派兩個小子給他們送去，錢少不了你的?！?/p>

鄧懷民爽快道：“根哥說哪兒話！昨天我還跟聲文念叨拉去昌平賣呢。小辰要，正好省事。這豬是好豬，二百四十斤秤砣還得翹尾巴！前陣子親家來商量，彩禮要十塊，還得買個縫紉機，小辰你就給60，全了你聲文哥這樁親事?！彼行殡y。

呂辰一聽，這豬按市價沒六十五塊下不來，鄧懷民開口只要六十，明顯是照顧。他連忙道：“懷民叔，聲文哥結(jié)親是大事！哪能讓新嫂子進(jìn)門就抱著個縫紉機？其他家什也得置辦齊整。我看這樣，六十六塊！六六大順，圖個吉利！”他態(tài)度堅決。

劉根生也點頭：“小辰懂行！就這么定了！明天晚上殺豬，收拾干凈，后天早上讓聲文跟著送去城里?！?/p>

第二天一早，天清氣朗。呂辰帶著何雨柱和雨水，提著準(zhǔn)備好的香燭紙錢、一小壇酒、幾個蘋果和點心，來到村后山坡上呂鐵錘夫婦的墳前。三人仔細(xì)清理了墳頭的雜草，點燃香燭，擺上供品。在裊裊青煙中，呂辰領(lǐng)著表哥表妹，莊重地跪下，給長眠的父母磕了三個響頭。雨水的小臉滿是認(rèn)真，何雨柱眼中也含著復(fù)雜的情感。

下午，劉根生帶著會計來給呂辰家稱糧?？鄢龖?yīng)交的公糧由三水叔拉走，剩下的糧食裝了十幾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，堆在院子里，散發(fā)出新糧特有的清香。

當(dāng)晚，呂辰對何雨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：“表哥，這次我們收了這么多糧食，還有一頭大肥豬，是喜事。王主任、張大叔、劉干事他們對咱們有恩，得請；雨水明年上學(xué)，得請趙老師幫忙；張科長提醒我們糧票的事，是人情。更重要的是，咱們在寶產(chǎn)胡同是新住戶，要站穩(wěn)腳跟，還得靠鄰里幫襯。雨水也要有新朋友。所以，我想回去就辦個‘豐收宴’，整一頓好的。一來讓大家知道我們兄妹靠辛勤勞動得了糧食，來源清白；二來也是回報恩情、團(tuán)結(jié)鄰里，真真正正地把這個家立起來，不讓人小看了。”

何雨柱看著滿院的糧食和想到那頭大肥豬，雖有些心疼，但也明白表弟說得在理。他雖然弄不明白其中所有的彎彎繞，但知道表弟腦子活絡(luò)，便點頭同意：“小辰，這些事你作主。我們回去就辦?！庇晁犝f會有很多小朋友來玩，也高興地拍起手。

第三天清晨，三水叔和鄰村的張上泉趕著兩架雙套膠輪大車來到呂家門前。眾人合力將十幾麻袋糧食搬上車，又去鄧懷民家將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兩大扇白花花的豬肉、一大桶雪白的板油、一大桶豬雜裝上，仔細(xì)用雨布墊好蓋嚴(yán)。四頭健壯的騾子套上車，四個精壯的小伙子也跟了過來。

村長劉根生又給車上放了一只大公雞，呂辰要給錢，被他堅決地?fù)趿嘶貋怼｀l(xiāng)親們也聞訊趕來，王癩子拿來半口袋核桃，其他人有的拿雞蛋，有的拿土豆、蘿卜，各種山貨吃食，硬是塞滿了馬車的邊邊角角。

呂辰推辭不過，對劉根生說：“根叔，我對村子里什么功勞都沒有，怎么敢收這些東西，你快幫我擋回去?！眲⒏Z重心長地說：“要你立什么功勞？咱們是看在你爹和冰青妹子的份上！怕你們在城里餓著了，沒法跟他們交代！你不拿，才是寒了大家的心！到了城里，別給你爹丟人！要是被欺負(fù)了，帶個信回來，叔帶人給你出氣！要是，要是真混不下去了，就回來，跟我們一起種地，總有你一口飯吃！要是以后真有出息了，記著鄉(xiāng)親們的好就成！”

呂辰心中滾燙，無法再推辭，只能帶著何雨柱和雨水，對著淳樸熱情的鄉(xiāng)親們深深鞠躬，一一道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