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侍衛(wèi)徹底怔住,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觸怒了王爺。
“王爺恕罪!”
一直靜立觀瞧的幕僚郁鐸適時上前,對那侍衛(wèi)微微頷首,示意他先退下。
侍衛(wèi)如蒙大赦,連忙行禮退開。
郁鐸這才轉(zhuǎn)向魏王,只見這位王爺已經(jīng)背過身去,面向著遠處被雪霧繚繞的連綿群山,側(cè)顏緊繃。
魏王抬手,有些煩躁地拍掉沾在掌心的泥土。
寒風(fēng)卷起他大氅的一角,獵獵作響。
郁鐸走上前:“王爺……”
魏王聲音低沉開口:“先生,本王想回京幾天?!?/p>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你不是之前斷言,父皇很快會召本王回京么?就趁此機會,回去看看?!?/p>
郁鐸面容清癯,神色平靜無波,語氣溫和卻十足冷靜:“王爺,之前屬下建議您上表請求回京,是料定京城必因廢太子之事大亂,朝廷權(quán)力更迭,正是王爺回去分權(quán)奪功、站穩(wěn)腳跟的良機,但此刻,情勢已變?!?/p>
“您萬萬不能回京了?!?/p>
郁鐸上前一步,與魏王一同望向那晦暗的遠山。
“縱觀全朝,兵力看似分化,實則大部分強權(quán)握在寧王和昭武王之手,他們二人成親,無異于如虎添翼,更勝從前。”
“平王與肅國公聯(lián)盟,亦是勢大難制,皇上若在此時召您回京,其意絕非念及父子親情,多半是要將您立在前頭,頂替廢太子留下的空缺,成為制衡寧王與平王的棋子?!?/p>
“三王相爭,必有一傷,王爺,我們好不容易才避開京城漩渦,暗中囤積這些兵力和糧草,萬不可在此時意氣用事,前功盡棄啊?!?/p>
魏王沉默地聽著,下頜線條繃緊。
他何嘗不明白郁鐸的分析句句在理?
只是……
他望著那被雪霧吞噬的山巒,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(fēng)吹散:“本王……只是想當面,恭賀她一聲?!?/p>
恭賀那個曾在他最落魄時,唯一不曾輕視他的人。
唯一愿意用心教導(dǎo)他從善的人。
郁鐸聞言,臉上卻露出一絲高深莫測。
他攏了攏衣袖,緩聲道:“王爺,想見昭武王,日后有的是機會,屬下當初斷言這天下即將迎來動蕩,絕非虛言。”
“您且耐心等待,靜觀其變,這盤棋,才剛剛開始?!?/p>
魏王佇立良久,任憑風(fēng)雪拂面。
最終,他深深呼吸一瞬,重重地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