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能得太子青睞,哪怕只是個良娣,也是飛上枝頭,光耀門楣。
待親眼見到楚宴川時,姐妹倆只覺得心口像被鹿角抵住般悸動。
那般龍章鳳姿的容貌,睥睨天下的氣度,直叫人看得魂兒都飄了起來。
許是被眼前這輪明月晃花了眼,她們竟全然沒注意到楚宴川身側(cè)還坐著位正在用膳的女子。
夏櫻慢條斯理地將青瓷湯匙擱在碗沿,柳眉輕輕一挑。
喲呵。
當(dāng)著她的面,就敢往她碗里伸筷子?
她向來不屑于搞雌競那一套,可偏偏總有人不識相,非要往她槍口上撞。
她側(cè)首望向楚宴川,眼尾漾開瀲滟波光,唇畔噙著玩味的笑意。
他極為自然地執(zhí)起桌上的甜白瓷小盞,旁若無人地遞到夏櫻唇邊,聲音低沉溫柔:“可是不合胃口?這魚湯是我在后廚盯著熬的,應(yīng)該與平日味道無異?!?/p>
言語舉止間,盡是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。
聞言,盧子姍臉色驟然一白,捏著帕子的手死死收緊。
盧子寧更是藏不住情緒,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夏櫻和楚宴川之間來回逡巡。
夏櫻就著他的手,淺啜了一口清茶,潤了潤喉,才慢悠悠地開口:“夫君,湯是極好的,火候恰到好處。就是……我惡心到了?!?/p>
楚宴川眸光驟冷,如淬寒冰的視線直刺盧思永:“盧大人這雙眼睛若是擺設(shè),不妨剜了干凈。”
說著從容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入夏櫻碗中:“看不見孤的太子妃在此用膳么?”
盧思永早已汗透重衣,噗通一聲跪倒在地:“殿下恕罪!太子妃娘娘恕罪!是下官教女無方,沖撞了娘娘!”
他猛地扭頭,對著呆若木雞的兩個女兒厲聲喝道:“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,還不快跪下請罪!”
“太子殿下恕罪,太子妃娘娘恕罪!”
姐妹二人這才如夢初醒,慌忙跪倒在地,嬌軀顫抖如風(fēng)中篩糠。
盧思永心頭劇震,冷汗瞬間浸濕了里衣。
傳言果然不虛,這位太子殿下當(dāng)真將太子妃捧在心尖上。
自己今日這步棋竟是走得分外兇險!
他腦中急轉(zhuǎn),當(dāng)即換上一副惶恐中帶著諂媚的嘴臉,叩首道:“殿下明鑒,娘娘容稟!下官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,實在是素來仰慕殿下與娘娘的威儀。她們常聽人說太子殿下在戰(zhàn)場上用兵如神、驍勇善戰(zhàn),娘娘仁心圣手、才情卓絕。今日得見天顏,一時激動得失了分寸……還望殿下,娘娘念在她們年幼無知,純屬一片仰慕之心的份上,寬恕她們這一回吧!”
楚宴川卻看也不看那對面如死灰的姐妹,只冷聲對盧思永道:“孤是來查命案,不是來吟風(fēng)弄月。盧大人真是治家有方,教得出這般熱心腸的姑娘?!?/p>
指節(jié)在桌面叩出催命符般的節(jié)拍:“既然二位這般閑不住,不如去幫著超度亡魂。正巧了塵大師在縣衙設(shè)了壇場,要為那些慘死的孩童舉行為期三日的往生法事。”
了塵大師緩緩放下竹箸,雪白長眉低垂:“阿彌陀佛。佛前供燈,貴在誠心。老衲觀二位女施主指若春蔥,正適合為每個枉死的孩童抄寫《地藏經(jīng)》。在梵香繚繞間跪著抄寫,如此每寫一字,便可化解一縷怨氣?!?/p>
聞言,姐妹倆臉上最后一點血色褪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