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墻上的士兵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象征著皇權(quán)的令牌上。
楊越的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城墻磚石。
最終,他重重地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對部下吼道:“開城門!”
沉重的城門在絞盤轉(zhuǎn)動聲中緩緩開啟,生銹的鐵鏈發(fā)出刺耳的吱呀聲。
夏櫻一夾馬腹,率先踏入城內(nèi),楚宴川緊緊跟隨。
馬蹄鐵踏在潮濕的青石板上,濺起細(xì)小的水花,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清脆。
街道兩側(cè)的民居門窗緊閉,偶有咳嗽聲從縫隙中漏出,像垂死之人的喘息。
“楊叔,我爹在哪里?”
“大將軍和所有患病之人都在城主府。”
“好,我們直接去城主府!”
她瞇起美眸,腦海中浮現(xiàn)來時路上楚宴川講述的豐和城往事。
這是一座被兩國血脈浸潤的邊城。
二十年前還是大夏疆土,后被西陵鐵騎踏破城門,強占為要塞。
幾十年間,兩國商旅往來不絕,西陵的香料與大夏的絲綢在此交匯,漸漸孕育出獨特的邊城文化。
漸漸地,街上開始出現(xiàn)混血面孔的孩童,茶館里同時飄著大夏的龍井與西陵的奶茶。
直到一個月前,夏忠國率軍奪回城池。
可這座城早已不是當(dāng)年的豐和城了。
西陵人建起的圓頂神廟與大夏的飛檐閣樓比鄰而立,街角的面攤同時賣著大夏的陽春面與西陵的羊肉馕。
甚至那些躺在城主府里等死的病患,也分不清究竟該算作哪國子民。
城主府內(nèi),濃重的藥味混雜著血腥氣在空氣中翻涌。
臨時在演武場搭建的隔離醫(yī)帳中,密密麻麻躺滿了病患,痛苦的呻吟與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此起彼伏,
幾位軍醫(yī)戴著浸過醋的粗布面巾,在病榻間來回穿梭。
他們眼中布滿血絲,衣袍上沾滿藥漬與暗紅的血污。
“葛軍醫(yī)!”
楊越高聲喚道,聲音在嘈雜的醫(yī)帳中格外突兀。
一位須發(fā)花白的老者聞聲抬頭,快步迎上前來,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看到眾人時突然亮起希冀的光芒:
“楊副將,這幾位是……”
他看著這群戴著口罩,提著藥箱的人,心中隱隱有了猜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