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讓她意外的,是云牧野那個溫潤如玉,向來恪守禮節(jié)的人,竟會出手相護。
這可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風!
她湊近云大夫人,壓低聲音:“舅母,話說大表哥方才護著人家姑娘那架勢…我瞧著,可不太清白啊?!?/p>
云大夫人聞言,立即用繡帕掩住嘴角,卻掩不住眼尾漾開的細碎笑意:“可不是么!我家這個木頭疙瘩,從小到大對姑娘家都是敬而遠之,今日竟會這般維護,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!”
不多時,包大人與王侍郎先后趕到。
在了解事情始末后,包大人在夏櫻下首落座,臨時公堂就此設下。
王侍郎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,目光掃過王樂薇時,神色復雜難辨。
夏櫻正色道:“王樂薇,如今京兆府包大人與你父親俱在此處。你有何冤屈,但說無妨,本宮與包大人自會為你做主。”
少女深吸一口氣,緩緩抬起頭。
她背脊挺得筆直,猶如風雪中不屈的青竹:“民女懇請?zhí)渝锬?,包大人明鑒!繼母往日種種苛待,克扣用度、動輒打罵,民女皆可忍讓。但今日……”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后面精彩內容!她目光倏然銳利,直指面色發(fā)白的王夫人:“她攜妹帶仆,在藥王閣這等救死扶傷之地肆意喧嘩,先是污蔑民女與恩師星回大夫,云公子有茍且之事,敗壞醫(yī)者清譽。后竟以亡母牌位相脅,揚言要將先母靈位棄于亂葬崗!”
字字泣血,句句誅心。
“民女自知人微言輕,但亡母靈位是民女最后的底線?!?/p>
她眼中淚光閃爍,卻倔強地不讓其落下:
“民女別無他求,唯愿攜母牌位,自立女戶,與王家斷絕親緣!自此之后,生死禍福,榮辱貧富,再與工部侍郎府毫無干系!”
在大夏,女子想要自立門戶,談何容易?
其一,律法雖未明禁,但自立門戶須得官府核準。
其二,即便僥幸獲準,一個獨身女子既要承擔賦稅徭役,又要面對世人的指指點點。
其三,最要緊的是,她還要帶著母親的牌位。這等于公然宣告要與家族祭祀體系決裂,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。
王樂薇這個訴求,無異于要以柔弱之軀,沖破這層層枷鎖。
包大人面色冷沉,轉向一旁的王侍郎:
“按我大夏律法,辱及先人,擾亂祭祀乃是重罪!《刑律·祭祀篇》明載,毀人宗廟,棄人牌位者,徒三年!今日若真如王姑娘所言,令夫人以棄牌位相要挾,這已觸犯國法!本官身為京兆尹,斷不能坐視不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