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
很多年之后,在花似錦的記憶里,這一天依舊鮮明得猶如就發(fā)生在昨日。而其實(shí),那是他余生中最后一次,再見到他曾經(jīng)最崇拜的叔叔,和他遇到的最特別的女zi。
他的叔叔花正驍親kou對他說:“我花家男兒謹(jǐn)遵家訓(xùn),一世只得一人,既成姻緣,便不可辜之負(fù)之,亦不能背之棄之。我與她既成眷侶,自然要在這o界的真言gong相伴到老,一生一世?!笔迨宓穆曇舻统辽硢?,語速緩慢,卻又鏗鏘有力,依舊是多年前教他寫xia“七月liu火,八月未央”的那個開陽君,哪怕臉se蒼白得仿佛大病了一場,也tg直著脊梁。也是,這o氣充沛的真言gong對魑魅魍魎妖o鬼怪是個修煉的寶地,對正統(tǒng)大daochhen的人卻是沒什么好chu1的。尤其當(dāng)年與顧采真的那一役,叔叔似乎受了很嚴(yán)重的傷,不明就里的人甚至以訛傳訛,說開陽君shen死dao消。
只有父親母親和他知dao,叔叔是被帶回了o界,并且他們遵循顧采真送來的條件,一直未對任何人提起。不只是為了保存花家,更為了保全一方shui土平安。
談條件,只是說得好聽,只不過是那女otou傳了一紙書信,單方面要求他們遵守她的規(guī)定罷了。但叔叔也附了音訊來,若顧采真的話不足以信,開陽君的話卻是有絕對份量的。只是自那之后,顧采真雖然真的沒有多么為非作歹,可除了每年有去無回的家書和送去一些花家特制的衣wu用ju,他們再沒有與叔叔有過任何聯(lián)系。
花家人并不稀罕這樣的偷生,但他的父親是花家的族長,除了考慮一族的興亡,還要考慮對天xia太平的影響。正dao年輕一代幾乎斷崖式衰落,老牌力量又多為顧采真所滅,幾大家族日漸式微,花氏一家的變化很容易牽一發(fā)而動全shen。顧采真這樣千萬世才chu其一的女otou,qiang大又冷血,在正邪之戰(zhàn)的那幾年,曾經(jīng)使得尸骸蔽野,血liu成河,積怨?jié)M于山川,號哭動于天地。陡然打破約定的后果,花家雖然可以承受,卻只怕她顧采真認(rèn)為他區(qū)區(qū)一個花家,還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。而o界至尊的雷霆一怒,可以預(yù)見的將是伏尸百萬,血liu漂杵,十室九空,萬家縞素。
所以,有些事,不能試。
這也是他為什么只與幾個私交甚好的朋友來闖真言gong的原因――為了與花家劃清界限。臨行前他就打定主意,若是不幸被擒,大不了就說他與花家斷絕了關(guān)系。手刃顧采真怕是難以實(shí)現(xiàn),但起碼要確定叔叔是生是死――他甚至zuo了最壞的打算,活要見人死要見尸。
叔叔不光是花家的英雄,更是拯救天xia人的英雄,他不能讓他消失得這樣不明不白。
可在他如今見到叔叔的人之前,他先遇見了一個人,也就是此時此刻叔叔kou中的那個“她”,他的救命恩人賈jiejie。
他很難想象叔叔會與賈jiejie結(jié)成了夫婦,因?yàn)樗麄兛雌饋韺?shí)在不像能走到一起的人,叔叔一shen正氣又驕傲自矜,賈jiejie的xg格更多時候有種微妙有趣的難以捉摸,他一會兒疑心賈jiejie是被顧采真“sai”給叔叔的女人,一會兒又糾結(jié)于叔叔在燕好時對賈jiejie有些殘忍的態(tài)度??刹籫uan是哪一dian,作為侄zi,又豈可guan到叔叔的房里去?他滿腹疑惑皆問不chukou,卻也沒有理由懷疑叔叔的話。首先,雖然叔叔離開時他還年紀(jì)尚小,可叔叔從來不屑于說謊這一dian,他一直記得。其次,雖然他只能站在殿門一丈之nei,無法近前,卻還是看到賈jiejie耐心無限地等叔叔慢慢說完話的表qg,她的一只手偶爾撫過叔叔的后背,叔叔的話語便會停頓一xia,似乎是在休息。而在聽到語末“一生一世”四個字時,賈jiejie甚至louchu微微帶光的笑容。
那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到過的,很平靜淡定的笑容。
花似錦想到之前自己說chu要帶她離開,保護(hù)她一生一世的話,雖然他只是很單純正直地zuochu承諾,可一想到叔叔那時就在門nei聽著,他還是覺得雙頰立刻猶如火燒一般guntang起來。
這話,多少容易惹來非議,讓人誤會,幸好叔叔不曾怪他。
他不由自主地又看向花正驍。這些年來,叔叔的容貌沒有發(fā)生太多變化,只是看起來似乎有些疲累――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先前j殿時,他們正在那一方nuan池中所“zuo”的事qg,頓時垂xia了視線。但是他依舊覺得不解:“叔叔,家里都很想念您,您還是跟我一起回去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花正驍打斷了他的話,“你快離開,不必再來這里?!?/p>
“可是……”花似錦到底不敢在叔叔面前多有造次,“若是放心不xia賈jiejie,您能帶著她一起離開嗎?花家所有人都盼著您回去,父親也肯定會很gao興的?!?/p>
“不能?!被ㄕ敽鋈话櫭伎人粤艘宦?,眉目間隱約有郁氣縈繞。
花似錦隱約覺得是自己氣著他了,也不敢爭辯,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賈jiejie。
淺緗se的裙衫面料輕柔質(zhì)gan,在殿nei燈火的nuan光xia越發(fā)顯得女zi的面龐線條柔和。她笑了笑:“我不走,他也不會走的。你回去吧,告訴家人他活著,很好,就可以了?!?/p>
花似錦激動地朝前踏chu一步,卻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