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老先生忽然看向小段,小段撐著頭,百無聊賴地擺弄花瓣,目光卻始終不離裴再。
“小潑皮。”宗老先生叫他。
小段懶洋洋道:“我可是皇子呢?!?/p>
“連你的父皇都是我的學(xué)生,我叫你一聲小潑皮,你還能打我呀?!弊诶舷壬溃骸安贿^也難說,你看起來也不是會尊老愛幼的人。”
小段嘖了一聲,沒理他。
“裴續(xù)晝說他在你面前支不起先生的架子,你連這么個圣人的話都不聽,我估計誰也別想著能說服你了。”宗老先生嘆口氣,絮絮叨叨,“但這也不是壞事,你父皇他就是耳根子太軟,以至于整個朝堂,派系林立,政令不通?!?/p>
小段坐直身體,看了眼宗老先生,他眼里藏著深深的落寞和深深的失望。
“我告訴你,你要做皇帝,可要做個好皇帝。聰明是不夠的,還要有魄力,殺伐果斷,勤政愛民,不要”宗老先生年紀(jì)大了,眼皮子淺,他擦了擦眼角,“不要像你父皇一樣。”
話說到這里,裴再來此的目的也就達(dá)成了。
小段走出莊子,才慢慢回過味,“你真缺德啊裴再,皇帝怯懦是老人家一輩子的心結(jié),你還非往人心窩里扎。”
裴再負(fù)著手,淡色禪衣隨著他走動的動作起起伏伏,“一輩子壯志未酬,再不出這口氣就沒機會了?!?/p>
小段心情復(fù)雜,他一面走一面回頭,覺得好像沒有給老人家留下什么承諾是自己的失職似的。
兩個人身后,寧承志追出來,給小段和裴再送宗老先生自己炒的新茶。
小段看向?qū)幊兄?,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明亮而憧憬的光,小段熟悉那種目光,一個年輕人決意跟隨裴再。
“愿意為你去死的人又多一個,”小段說:“裴再,你真是罪孽深重。”
裴再看向小段,小段說:“看我干嘛?我反正不會為你去死。”
他把一個紗布包拎在肩頭,里面是他裝好的鳳仙花。
“裴大人,我只有一條命,不管別人怎么看,我自己還是很寶貝的。”小段拉長了調(diào)子,“況且愿意為你赴湯蹈火的人那么多,想必也不缺我一個,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?!?/p>
他搖搖擺擺的往前走,紗布袋開了口,花瓣一路走一路掉,簡直像是小段踩著花走出來的一樣。
裴再看著小段,他想,宗老先生說的是對的。他心有不定,他沒法把小段只當(dāng)學(xué)生看。
譬如現(xiàn)在,他看著小段,心中涌起無限愛憐。
作者有話說:
裴再:有時候當(dāng)學(xué)生,有時候就想當(dāng)媳婦,哎,媳婦聰明又可愛,我自己去死我都舍不得他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