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蒼那句“時間不多了”,像一塊沉重的鉛塊,壓在我心口。禁地里看似恢復了往日的死寂,但空氣中彌漫的無形壓力卻與日俱增,連呼吸都仿佛帶著沉甸甸的重量。陣法光幕外,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清晰,如同無數(shù)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,讓人脊背發(fā)涼。
玄蒼的恢復速度明顯加快了。他不再長時間靜坐,而是開始有規(guī)律地活動筋骨,演練一些看似簡單卻蘊含玄奧軌跡的招式。指尖幽藍光芒吞吐不定,雖不及全盛時期那般璀璨奪目,卻凝練沉穩(wěn),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意味。他的臉色依舊蒼白,但眉宇間的虛弱感已褪去大半,星眸開闔間精光內(nèi)斂,那股屬于上古妖祖的威嚴氣勢,正一點點重新凝聚。
我知道,他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準備。我也絲毫不敢懈怠,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中。靈覺的運轉(zhuǎn)越發(fā)圓融,對星隕戒的感應也更加得心應手。我甚至嘗試著將新領悟的星輝融合之力融入“凝神指”中,指尖凝聚的寒芒不再僅僅是冰冷刺骨,更帶上了一絲凈化邪祟的星辰特性。雖然威力依舊有限,但我知道,每一點進步,都可能是在絕境中多一分生機。
我們之間的交流依舊不多,但那種無聲的默契卻愈發(fā)深刻。有時他演練招式時,我會在一旁默默觀看,努力記下那些復雜的軌跡;有時我畫符遇到瓶頸,他會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我身后,指尖凌空劃出幾道符文,雖不言語,卻讓我茅塞頓開。夜里調(diào)息時,我們依舊各自占據(jù)一角,但那份無形的牽絆,卻讓這陰冷的禁地不再那么令人窒息。
這天,玄蒼結(jié)束一輪調(diào)息后,并未像往常那樣起身活動,而是走到那面刻滿符文的石壁前,駐足良久。他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古老的刻痕,眸中星云劇烈旋轉(zhuǎn),似乎在推演著極其復雜的東西。
“陣法核心,與地脈連接已至極限?!彼鋈婚_口,聲音低沉,“若外界強攻超過三個時辰,此陣……必破?!?/p>
三個時辰?我心頭一緊。這意味著我們幾乎沒有多少反應時間。
“沒有……加固的辦法了嗎?”我忍不住問。
他搖了搖頭,目光依舊停留在石壁上:“此陣乃上古遺留,玄奧非常,強行改動,恐引反噬?!彼D了頓,轉(zhuǎn)過身看向我,眼神凝重,“為今之計,唯有在陣法被破前,尋得一線生機。”
一線生機?去哪里尋?
玄蒼沒有明說,但我能感覺到,他心中已有決斷,只是時機未到。這種明知危險逼近卻只能被動等待的感覺,煎熬得讓人發(fā)狂。
又過了兩日,平靜終于被打破。
并非預料中的猛烈攻擊,而是一種更陰險的侵蝕。禁地內(nèi)的靈氣開始變得滯澀渾濁,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極淡的、若有若無的甜膩腐敗氣息,與之前在永寧坊和潛龍淵感受到的影族邪氣如出一轍!雖然極其微弱,卻無孔不入,試圖滲透陣法,污染禁地內(nèi)的環(huán)境。
“他們開始用‘蝕靈香’了?!毙n睜開眼,眸中寒光一閃,“想從內(nèi)部瓦解陣法,削弱我等?!?/p>
他袖袍一揮,數(shù)道幽藍符文打入虛空,禁地內(nèi)的空氣一陣波動,那股甜膩氣息被暫時驅(qū)散。但很快,更濃郁的氣息又從陣法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,如同附骨之蛆。
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!”我焦急道。這邪氣雖然一時半會兒傷不到我們,但長時間侵蝕,必然會影響玄蒼的恢復和我的修煉。
玄蒼沉默片刻,走到我面前,遞給我一沓他近日畫好的符箓。這些符箓與他平日所用不同,符文更加古樸復雜,散發(fā)著一種中正平和的凈化氣息。
“將這些‘清穢符’貼在陣法節(jié)點附近,可暫時抵御邪氣侵蝕。”他吩咐道,又取出幾塊色澤溫潤、蘊含精純靈氣的玉石,“靈石置于符陣中心,可維持符力?!?/p>
我連忙接過符箓和靈石,按照他的指點,在禁地幾個關鍵方位小心翼翼地布下符陣。當最后一塊靈石放入陣眼時,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,符陣生效,一股清新的氣息擴散開來,將滲透進來的邪氣牢牢阻擋在外。
我松了口氣,擦了擦額角的汗。玄蒼站在一旁看著,微微頷首:“符陣雖簡,聊勝于無?!?/p>
然而,外面的敵人顯然不會就此罷休。接下來的幾天,各種陰損手段層出不窮。有時是尖銳刺耳、直鉆腦髓的魔音貫耳,試圖擾亂心神;有時是幻象叢生,眼前出現(xiàn)各種恐怖景象,動搖意志;甚至有一次,陣法光幕上竟然浮現(xiàn)出周大人渾身是血、凄厲求救的幻影!
雖然明知是假,但那逼真的景象依舊讓我心神劇震,差點失控。是玄蒼及時一聲冷喝,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腦海,才將我喚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