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這樣的吹捧,陸夫人放下心來,口氣也好了許多,心里對柳玉茹的軟弱帶了幾分輕慢,應聲道:“倒也沒有你說得這樣好,只是給他們穿得好些,他們也會盡心盡力做事兒。”
“那陸大人真是豪氣啊,”柳玉茹感慨道,“我這一件衣服便是二兩銀子,陸家下人都能有這樣的衣著,想必陸大人的月俸,一定很高吧?”
聽到這話,陸夫人臉色頓時就變了。柳玉茹低頭喝茶,慢慢道:“不過也不怪,陸大人在幽州還是有些產業(yè)的,這些我們都知曉。不過劉大人家中算不上什么豪門大族,全靠自個兒走到今日,向來倉部司郎的的月俸一定很高,方才這一身行頭,”柳玉茹上下笑瞇瞇看著劉夫人,仿佛是在盤點倉庫一般,慢慢道,“金釵、暖玉、雪蠶絲,花容最新的香膏……這一套下來,幾百兩銀子,怕是少不了吧?”
所有人不說話了,目光都落在劉夫人身上。
這里在座許多人,都是出自豪門大族,有錢無甚稀奇,但是劉春卻是實打實從底層自己爬上來的官兒,以往大家不說,是都給個面子,這畢竟是女人的聚會,不是朝堂政客間的廝殺??闪袢銋s是沒給半點面子,一雙眼里含著笑,卻仿佛帶著刀一般,瞧著劉夫人,柔聲道:“我夫君雖是戶部侍郎,但遠沒有劉大人這樣的闊綽,不知劉大人有什么生財之道,還請劉夫人賜教一二,不然我一件衣服還沒陸夫人府上一個侍從貴,那也太不體面了不是?”
劉夫人不敢應話。
她酒醒了,腦子清醒無比,迎著所有人——尤其是周夫人的眼神,她立刻便知道,自己惹了大禍。
陸夫人趕緊給她使眼色,她冒著冷汗,過了許久,她終于想出應對來,勉強笑道:“顧夫人說笑了,哪兒有這么貴?”
“沒有?”
柳玉茹笑起來:“花容黑金香膏,一盒便是二十兩銀子了,您這一身行頭,”柳玉茹抬手劃了一下劉夫人全身,“總不至于都是假的吧?”
劉夫人有些掛不住笑了,她卻還是得艱難道:“竟是讓您看出來了?!?/p>
她漲紅了臉:“其實說起來也怕人笑話,但如今顧夫人誤解了,我也只能解釋了,這一身的確是我吹噓的,沒想到顧夫人這樣較真……讓大家見笑了?!?/p>
聽得這話,柳玉茹恍然大悟,忙道:“那著實對不住姐姐,我不知道啊?!?/p>
說著,柳玉茹嘆了口氣:“您也是,這銀錢都是身外之物,我們身為大人的女眷,有,那是福分,就像諸位夫人出身好,命好,這些衣服首飾配著,都是錦上添花??墒俏覀冞@樣的普通人,何必強爭這個面子呢?”
“顧夫人說的是?!?/p>
劉夫人咬牙道:“是我錯了,讓大家誤會。”
“也是我錯了,“柳玉茹忙道,“我當先問清楚姐姐的?!?/p>
這一聲姐姐叫得劉夫人犯惡心,但她還是強撐著笑容,賠著笑。
“好了好了,”座上李云裳終于出聲,“都是來耍玩的,何必這么認真呢?顧夫人也不必太過追究了。”
李云裳開口說了這話,柳玉茹不由得轉過頭去,坐上女子生得是極為美麗的,似是冰雕玉琢,因為身居高位,少了幾分她這樣市井摸爬滾打出來的世俗氣。
她看過去時,李云裳正巧也瞧了過來,兩人對視之后,靜靜看了對方片刻,李云裳率先點了點頭,扭過頭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