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玉茹對顧九思這樣不著調有些無奈,顧九思想一想,卻道:“幽州來的公子?來做什么的?”
“說是要給軍中收一些布匹……”
“這就怪了,”顧九思摸著手里的花生米,“軍中的物資不都是朝廷出的,還要幽州私下單獨采購嗎?”
“說是幽州天冷,朝中發(fā)放的棉衣抵御寒冬太過勉強,他家是商人,想為軍中將士制一批成衣送給他們。”
“有這么好的商人?”顧九思脫口而出,“怕不是朝廷克扣了過冬銀子范軒又要不到錢,自個兒掏的腰包吧?”
“這倒不是,”柳玉茹笑笑,“那日我問過這位公子,他說因為幽州屬于邊境之地,常有外敵騷擾,為了避免流程繁瑣,所以先帝給了幽州這些邊境鹽稅不貢的特權。用于采買朝廷不能及時發(fā)放的物資。所以同樣是節(jié)度使,幽州節(jié)度使可比淮南節(jié)度使權利大多了?!?/p>
有獨立的軍隊,有經(jīng)濟大權,這儼然已是一個小國,與年年上供朝廷,兵少將少的淮南相比,幽州的節(jié)度使自然權位要高得多。
“那,”顧九思固然想到:“梁王封地在西南邊境,他也……”
“也是如此。”柳玉茹接口。
這話一說,兩人對視了一眼。
顧九思沉默了片刻,慢慢道:“下次你要同這個公子再談什么,我陪你去?!?/p>
柳玉茹點了點頭,心里不安更濃了些。
如果梁王、幽州,這些地方都擁有獨立的財政權和軍權,那里的士兵怕是不知天子只知王了。
每多了解這世界一點,柳玉茹內心就感知到,似乎離動蕩又靠近了幾分。
“九思,”她忍不住開口道,“等回去后,咱們尋個合適的地方,將產(chǎn)業(yè)轉移出去一些,不能整個家當全放在揚州。”
顧九思抬眼看向柳玉茹,姑娘家面色鎮(zhèn)定,可眼里的憂色藏都藏不住,他瞬間便明了了柳玉茹心里的害怕,他坐到她邊上,像對自個兒兄弟似的,抬手搭在她肩上。攬住柳玉茹的瞬間,顧九思覺得有什么不對,直覺柳玉茹和楊文昌陳尋似乎有什么不同,他一時想不明白,琢磨了片刻覺得,大概是她個頭比較小。
她算不上消瘦,但骨架小巧,帶了點肉,觸碰在手上的時候,手感極佳,他忽視了那種想要捏捏她的沖動,張口寬慰:“柳小姐就不必操心啦,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,你呢,就好好吃,好好喝,好好睡。想干啥干了就行,千萬別操心。這人操心多了,會老得特別快,你千萬別自恃年輕貌美,就拚命糟蹋,到時候年紀輕輕滿臉皺紋,頭發(fā)稀疏,就太不值得了。”
柳玉茹想要嚴肅一些,但被顧九思這么一說,就忍不住笑了,她用團扇遮住自己的笑,在他懷里道:“你這人,怎么就沒個正經(jīng)的時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