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不大,但所有鏡子都震了一下。
“我是陳默?!蔽彝白咭徊?,“我不是白小純,也不是你們嘴里那個注定墮落的持刀者。我就是個倒霉蛋,喝多了穿到這鬼地方,一路被人追著砍,為了不死才拼命變強。”
我又走一步。
冰劍刺穿小腿,兩根,斜著交叉釘進地里。血順著靴子往下淌,積在腳邊成了小洼。
“你說我會變成永夜王?也許吧。”我咳了一聲,“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在乎誰死了,只想著怎么贏,那你就當(dāng)我墮了。”
我舉起紅蓮刃,對準(zhǔn)那面最清晰的鏡子。
“但現(xiàn)在我還記得張大胖塞給我的醬肘子,記得杜凌菲替我擋的那一劍,記得宋君婉明明能殺我卻收了傘?!?/p>
刀鋒落下。
咔!
鏡子碎了。
緊接著,所有冰鏡一起炸開。碎片飛濺,每一片都帶著一聲低吼,那是我心底藏著的恐懼和貪婪,在尖叫著不肯散。
寒氣猛地一收。
整個冰牢開始收縮,劍尖朝內(nèi),像要將我絞碎。我單膝跪地,刀撐在地上,額頭抵著刀背。體溫在下降,呼吸帶出的白霧越來越少。
我知道這還沒完。
果然,最后一圈冰劍緩緩分開,中間走出一個人。
她穿著素白長裙,臉上沒有蒙紗,眉心嵌著一塊菱形冰晶,手里握著半截斷劍。劍身上刻滿了符文,有些已經(jīng)模糊,但還能看出是靈溪宗最古老的劍紋。
她看著我,眼神不像敵人,倒像是在看一個失敗的作品。
“歷代持紅蓮者,”她開口,聲音像風(fēng)吹過枯井,“都曾立誓守護宗門??勺詈?,他們都貪戀力量,走上永夜之路?!?/p>
我沒有回答。
她說的是事實。我能感覺到,那些死去的持刀者,他們的執(zhí)念就埋在這谷底,一層疊一層,全是悔恨和瘋狂。
“你也會一樣。”她抬起斷劍,指向我心口,“你已經(jīng)殺了太多。焚天魔焰不是你能駕馭的東西,它只會讓你越走越遠?!?/p>
五臟忽然一緊,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住了。連丹田里的火都暗了幾分。
這不是普通的威壓,是規(guī)則。她是劍靈,代表的是靈溪宗千年來的劍道意志。
我慢慢彎下腰,不是認輸,而是把刀插進地里,借力站起來。
“你說得對?!蔽夷税炎旖菨B出的血,“很多人走到最后都變了??晌也皇撬麄??!?/p>
我抓住刀柄,用力拔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