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落。
沒有聲響。
那根絲線被斬斷的剎那,仿佛整個空間都靜了一瞬。可斷口處沒有消散,反而化作一團血霧,騰空而起,直沖天際。
我仰頭。
血月變了。
原本猩紅的月亮,顏色開始流轉,由暗轉亮,由單一變斑斕,最終化作一輪七彩之月,懸于祭壇上空。光芒灑下,不再是壓迫感,而是一種詭異的溫柔,像是誰在笑。
地面上的情絲驟然暴動。
不僅是我,杜凌菲和宋君婉腳下也浮現出細密脈絡,如同活過來的血管,迅速蔓延交織。我看見杜凌菲腳邊的絲線纏上她的靴底,她立刻揮劍斬去,可斬斷一根,立刻再生兩根。
宋君婉的屏障開始龜裂,她悶哼一聲,嘴角溢血,卻仍死死撐著。
“這地方……活了?!彼⒅f。
我猛蹬地面,借著屏障未潰的瞬間,翻身躍到她們身后,右臂鱗甲完全展開,黑白紋路流轉,蓄力待發(fā)。我能感覺到獸血在沸騰,但這回我不敢亂用——剛才的教訓告訴我,只要情緒波動,絲線就會更強。
杜凌菲踉蹌一步,單膝跪地,斬情劍插進土里,劍身嗡鳴不止。她用手撐住地面,指尖掐進泥土,聲音發(fā)顫:“我斬了它……可為什么……天地反而在慶祝?”
沒人回答她。
因為就在那一刻,七彩月光籠罩下的祭壇,所有情絲同時繃直,朝著中心匯聚。
目標是我。
無數絲線如箭矢般射來,速度快得無法閃避。我只能橫臂格擋,鱗甲與絲線碰撞發(fā)出刺耳摩擦聲,可仍有幾根繞過防御,纏上脖頸、手腕,狠狠往后拉。
我整個人被拖得前傾,膝蓋砸在地上。
宋君婉想沖過來,卻被更多絲線纏住雙腿,動彈不得。杜凌菲拔劍再斬,可劍剛離地,又有新的絲線從劍裂中涌出,反向纏住她的手臂。
“別管我!”我吼,“守住陣眼!別讓它閉合!”
她們沒法回應。
整個祭壇的地表都在震動,裂縫中浮現出古老的紋路,與空中七彩月光呼應,像是某種儀式即將完成。而我正被一點點拖向漩渦中心。
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,脖子上的絲線越收越緊。我用指甲摳住地面,試圖撐住身體,可力量在飛速流失。
就在意識開始模糊時,頭頂的笑聲來了。
不是從某個方向。
是從四面八方,從月光里,從地底,從每一根情絲中傳出。
低沉、悠長、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愉悅。
“斷得好。”那聲音說,“情絲已裂,執(zhí)念已顯,現在——該我收割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