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胸口一悶,像是被人用鐵錘砸中。
她最后的存在,也被吞了。
不是死亡就夠,還要把魂都煉進去,當成這破門的一塊基石。我盯著那扇門,眼睛赤紅,喉嚨里滾出一聲嘶吼:“婉兒——!”
聲音震得周圍殘余鎖鏈寸寸崩斷,碎成黑渣落地??赡巧乳T紋絲不動,甚至連波動都沒有。
它不怕哭,不怕怒,不怕恨。
它只等我走進去。
我緩緩低頭,看向自己的掌心。那里空無一物,卻殘留著一絲溫度——是剛才記憶里,她遞糖葫蘆時指尖相觸的感覺。那么真實,那么近,仿佛只要我再伸出手,就能再次握住。
可我知道,再也握不住了。
她用命換來這一瞬的記憶復(fù)蘇,不是為了讓我沉溺過去,而是告訴我一件事:市井之氣,才是破局的鑰匙。
不是仙法,不是神通,不是什么驚天殺招。
是人間煙火。
是街頭巷尾的吵鬧,是飯桌上一碗熱湯的香氣,是她說“你吃慢點,沒人跟你搶”的那種平淡。
這些,才是能對抗情劫的東西。
右臂的黑焰還在燒,皮膚下的裂紋已經(jīng)蔓延到胸口。我感覺到身體開始變輕,像是隨時會和她一樣,化作光點飄散。可就在這一刻,我雙膝一彎,緩緩跪了下來。
不是認輸。
是蓄力。
我把手掌按在地上,指尖觸到冰冷的碎石。市井氣息順著掌心流入大地,又從四面八方回涌而至。那些曾經(jīng)被我忽略的細節(jié)——張大胖在灶臺前哼的小調(diào)、杜凌菲練劍時踩斷的枯枝聲、宋君婉走過青石板的腳步節(jié)奏——全都回來了。
它們不是記憶,是力量。
骨刺重新凝實,表面交易紋路流轉(zhuǎn)不息。黑焰被壓制到指尖,不再肆虐。我抬起頭,直視那扇門,聲音沙啞卻清晰:“你說活著……那我就活到撕了這破門為止?!?/p>
杜凌菲靠在一塊斷石旁,喘著氣,抬手抹掉臉上的血跡。她看著我,眼神復(fù)雜,有痛,有懼,也有某種釋然。
“你還記得……”她忽然開口,“那天你說,修仙太累,不如擺個攤賣鹵味?”
我一怔。
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我們在山腳下躲追殺,餓得前胸貼后背。她皺眉問我以后想做什么,我隨口說,要是能活下來,就在城門口支個攤,醬肘子配黃酒,生意好了雇張大胖當伙計。
她說我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