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著那個字,腦子嗡嗡響。
歸?歸哪?歸到那道裂縫里去?歸到那團靠吸人活命的東西肚子里去?
我抄起刀,一刀剁在掌心,想把那裂痕挖出來。血噴出來,黑的,落地又想爬。我用腳碾,它黏在鞋底,還在動。
我盤腿坐下,不管傷口,直接逆轉(zhuǎn)斗氣。
不是按秘籍的路線,是反著來。經(jīng)脈本該順行,我偏逆行;氣海本該聚攏,我偏攪散。劇痛立刻炸開,像是有人拿鋸子在骨頭縫里拉。但我咬著牙,繼續(xù)催動。
斗氣亂了,像洪水沖垮堤壩,四處沖撞??赡橇押?,第一次抖了。
不是痛,是怕。
它在怕。
我冷笑,繼續(xù)加力。亂流撞上裂痕,像撞上一層膜,膜后有什么在掙扎,像是被逼到角落的野獸。黑血從裂痕邊緣往外溢,可這次沒落地,而是被吸回去,像是內(nèi)部在塌陷。
我撐到第七次逆轉(zhuǎn),全身經(jīng)脈幾乎炸開,冷汗浸透衣服??闪押鄣亩秳釉絹碓饺?,黑血也不再外滲。
它閉上了。
我喘著氣,盯著地面那個被踩爛的“歸”字。它還在,但不再蠕動,像一灘干掉的墨。
我低頭看秘籍。
封面上的紋路在動,極其緩慢,像是皮膜底下有心跳。我把它翻過來,背面有一行極小的刻痕,之前沒注意。我用血涂上去,字顯了:
“飼蟲者,皆無名。唯痛可記?!?/p>
我盯著那行字,忽然明白為什么這功法能流傳開來。它不需要名字,不需要師承。只要有人開始練,只要他感受到痛,就會被記下來。記在那道門的名單里。
而我,早就被記上了。
從我第一次運轉(zhuǎn)斗氣,掌心裂痕出現(xiàn)的那一刻起,我就不是在修煉。
我在報名。
我抓起秘籍,撕不開?;馃恢?。刀砍下去,刀刃卷了,書頁完好。它貼著桌面,像長在了木頭里。
我盯著它,忽然伸手,把桌上那張符紙也按了上去。
兩張皮膜接觸的瞬間,同時震了一下。
像是認出了彼此。
我閉眼,最后一次逆轉(zhuǎn)斗氣,把最后一股亂流狠狠撞向掌心。裂痕猛地一縮,像是被燙到的蛇頭,縮回皮下。
我睜開眼。
秘籍封面上,浮現(xiàn)出一個新的符號——一把斷刀,插在裂縫中,刀身刻著一個字:
“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