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一顫。
不是因為它說的多準,而是——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然在考慮它的話。
不是抗拒,不是反駁,而是……在想。
“或許……真該放開了?”腦子里有個聲音冒出來,“反正已經(jīng)半獸了,再進一步又能怎樣?力量,不就是修煉的根本嗎?”
我瞳孔一縮。
不對勁。這念頭不是我自己的。
“滾!”我怒吼,一拳砸向地面。右臂利爪劃出三道深溝,碎石飛濺??蛇@一拳,卻像是打給了自己。體內(nèi)獸血猛地一沖,鱗片再次暴漲,瞬間覆蓋脖頸,連半邊臉都開始角質(zhì)化。
我跪在地上,雙手撐地,呼吸粗重。視野邊緣泛起血光,耳邊幻象又起——這次是血溪宗,是宋君婉站在我面前,我一爪撕開她的胸膛,她倒下時,嘴角竟在笑。
“不——!”我嘶吼,用頭猛撞巖石,額頭崩裂,血流滿面。疼痛讓我清醒了一瞬。
“我是陳默……我是……”我喃喃著,手指摳進巖縫,指甲崩斷,“我是那個穿越后天天想著偷丹藥、躲考核、蹭飯吃的混子……我不是殺神,不是獸王,更不是誰的容器!”
我抬頭,盯著自己右爪。暗金鱗片在微光下泛著冷芒,像披著一層鎧甲,又像裹著一副棺材。
“你想打?”我忽然笑了,嘴角咧到耳根,獠牙森然,“行啊,老子陪你打?!?/p>
我緩緩站起,脊椎的骨刺仍在蠕動,背后鼓起的肉包像要破皮而出。我抬起右臂,任由獸血在經(jīng)脈中奔涌,不再壓制,不再引導(dǎo),而是——接納。
“但記住,”我低聲說,聲音沙啞如獸吼,“出拳的,是老子的意志。揮爪的,是老子的節(jié)奏?!?/p>
體內(nèi)轟然一震。獸血不再橫沖直撞,竟像是聽懂了,順著我的呼吸起伏,緩緩歸位。右臂的鱗片停止蔓延,利爪微微收攏。
我抬起左手,顫抖著摸向眉心。獸紋依舊滾燙,可這一次,我沒感覺到共鳴,只有一種……被審視的感覺。
像是有只眼睛,在我腦子里睜開了。
“你終于肯聽話了。”那聲音再次響起,卻不再低語,而是清晰如雷,“很好,讓我們——殺出去?!?/p>
我咧嘴,血順著獠牙滴落,砸在巖石上“滋”地冒煙。
“殺出去?”我冷笑,“可以。但你得記住——”
我緩緩抬頭,看向廢墟盡頭那片死寂的黑暗。
“——帶路的,得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