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95章 情絲燃盡·刀客路孤行（第2頁）

他站在那里，身子搖了一下，單膝跪地。我沒有扶他。他知道他自己要做什么。

“三十年前，我有個妻子?！彼吐曊f，“她被人種了蠱，成了殺人傀儡。我追了她七座山，最后在懸崖邊攔住她。她笑著對我說‘別死’，然后跳下去了。”

我喉嚨發(fā)緊。

“后來我才知道，那是她唯一能清醒說話的時候。她不想害我，也不想活著受苦?！彼鹗郑讣廨p輕碰了碰左眼的紋路，“我殺了自己心里最后一個念頭，用刀刻下了這個記號。從那天起，我不再做夢，也不再記得她的臉?！?/p>

風(fēng)忽然停了。

他站起身，看向我?！澳悴灰粯?。你還記得很多人，也被人記得。別學(xué)我?！?/p>

我說不出話。

他后退一步，身體開始發(fā)亮。不是燃燒，是像月光落在水面上那樣，一層層變透明。他的刀掉在地上，沒有聲音。

空中浮現(xiàn)出畫面。

他站在雪地里，手里握著一把斷刀。對面是個穿白衣的女人，頭發(fā)很長，臉上帶著笑。她伸出手，似乎想碰他。他搖頭，舉起刀，一刀斬下。紅線從兩人之間斷裂，飛在空中，像血絲一樣飄散。

然后他轉(zhuǎn)身離開。女人倒下，他沒有回頭。

最后一幕，是他站在深淵邊，對著虛空眨了眨眼。像是在告別，又像是在笑。

光點升空，散入夜色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還握著紅蓮刃。刀身不再震動，溫度降了下來。左肩的血順著胳膊流到指尖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。

山谷安靜了。

我低頭看他留下的那把舊刀。刀鞘破了，露出里面的木頭，已經(jīng)發(fā)黑。我蹲下，伸手摸了摸刀柄。上面有三個字，刻得很淺，幾乎看不出來。

**別回頭**。

我把刀撿起來，放在石臺上。紅蓮刃插回地上，支撐著身體。我想走，但腿有點軟。

風(fēng)又起來了，吹得衣角啪啪響。月亮還在天上，照著深淵邊緣的一條小路。那路窄，兩邊是陡坡，通向看不見的遠(yuǎn)處。

我站著沒動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耳邊響起一聲輕嘆。

不是風(fēng)聲。

我猛地抬頭。

前方十步遠(yuǎn)，站著一個人影。黑袍，低著頭，手里握著一條鐵鏈。他沒說話，只是站著，像在等什么。

我拔起紅蓮刃，刀尖指向他。

他緩緩抬頭。

蒼白的下巴露出來，嘴角向上扯了一下。

他開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