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河邊緣那滴暗紅液體緩緩滑落,正巧落在地圖殘片上。我盯著那道蜿蜒的痕跡,左肩傷口還在滲血,一滴接一滴砸在腳邊碎石上,發(fā)出悶響。
這血不是白流的。
我咬牙撐起身子,右臂骨刺仍插在陣核里,但此刻它不再震動,反而與三具魔鱷骸骨之間傳來一種奇異的牽引感,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正在蘇醒。我顧不上細想,伸手抹了一把左肩的血,直接按向懸浮的地圖。
地圖猛地一顫,七塊碎片同時嗡鳴,開始緩慢旋轉。一道裂痕自中央浮現(xiàn),像是等待填補的空缺。
就在這時,腰間那枚從穿越起就沒離身的金屬殘片突然發(fā)燙。它原本只是塊不起眼的破鐵,邊緣銹跡斑斑,我一直以為是白小純留下的廢料??涩F(xiàn)在,它竟自行脫離衣袋,騰空而起,直直飛向地圖核心。
“咔?!?/p>
一聲輕響,碎片嵌入。
剎那間,整幅地圖爆發(fā)出青銅色的光。七塊碎片如環(huán)列陣,光芒交織成網,將那柄由光凝聚的長刃托舉而起。三尺刀身,古樸無鋒,正面刻著兩個大字——**誅仙**。
我愣住了。
這不是殺器的模樣。刀脊上浮雕七幅畫面:糖葫蘆攤前孩童爭搶、茶館說書人拍案而起、賭坊喧嘩擲骰、街頭賣藝者翻騰、集市討價還價、酒肆醉漢放歌、巷口老嫗曬布。全是市井瑣事,卻透出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威嚴。
原來如此。
我伸出手,指尖剛觸到刀柄,無數聲音涌入腦?!皇怯洃洠膊皇腔糜X,是千萬凡人的低語、爭吵、哭笑、執(zhí)念。愛恨貪嗔,皆成刀意。
這根本不是弒神之刃,而是斬執(zhí)之器。以情為引,以俗為養(yǎng),唯心可御。
“這就是……真正的你?”我低聲問。
刀身輕震,仿佛回應。
杜凌菲靠在斷石旁,殘劍拄地,抬頭望著那柄懸空的刀,嘴唇微動,卻沒有說話。她看懂了什么,眼神里不再是震驚,而是一種近乎敬畏的清明。
宋君婉依舊懸浮半空,氣息微弱,臉上裂紋未散,但腹部那層血光仍在流轉,像是魔胎最后的守護。
我深吸一口氣,握住刀柄。
入手溫熱,如同握住了人間煙火本身。
刀一入手,右臂骨刺驟然共鳴,整根刺節(jié)節(jié)延伸,化作刀鋒的一部分。我順勢拔出,沒有撕裂的痛,反而像抽出了自己身體的一段延伸。三具魔鱷骸骨同時低吼,藍火暴漲,護在我前方。
血河中央,黑霧再次翻涌。
冥九幽的身影從深處凝聚,星云雙瞳冷視而來:“區(qū)區(qū)凡俗執(zhí)念,也敢稱‘誅仙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