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見她嘴角溢出一縷血,順著下巴滴落在衣襟上。月白色的布料迅速被染紅,她卻抬手擦掉血跡,輕輕笑了笑。
“這樣,你就不會心軟了?!彼f。
我渾身一僵。
“你說什么?”
她往后退了一步,腳底地面凝出一圈冰晶,形狀像花瓣,又像陣法的起始符。她不是要走,是在布置后路。
“我不是讓你別用它?!彼粗遥拔沂亲屇阌昧酥?,還能繼續(xù)往前走。哪怕心里空了,也要走下去。”
我握緊劍鞘,指節(jié)發(fā)麻。
“代價是什么?”
她沒回答,只是抬起眼,直視我。那一瞬間,我看到她眼里有東西碎了。不是悲傷,也不是后悔,而是一種徹底的放下。
“我已經(jīng)付過了。”她說。
風(fēng)從巖壁縫隙吹進來,卷起她的長發(fā)。她又退了一步,再一步,直到背影融入昏暗的光線下。但她沒有離開,依舊站著,像是在等我做出選擇。
我低頭看向劍鞘。
紅蓮刃在里面安靜得反常。剛才丹鬼的話還在耳邊回蕩——七情俱滅。如果用了這東西,我真的還能分清誰是敵人,誰是想保護的人嗎?可如果不試,宋君婉撐不過今晚。
我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她。她的臉貼在我肩上,冰冷得像塊石頭。
不能再等了。
我深吸一口氣,雙手握住劍鞘,將它橫舉胸前。體內(nèi)殘存的焚天魔焰順著經(jīng)脈流向雙臂,注入鞘身。黑色紋路開始發(fā)亮,寒氣成環(huán)狀擴散,一圈圈掃過四周。
背上的宋君婉身體猛地一顫。
血種在掙扎。
我能感覺到它在她皮下扭動,試圖對抗那股寒流。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,抓住了我的衣服。我咬牙堅持,不敢松手。
劍鞘的光芒越來越強,直到整個出口區(qū)域都被一層淡青色的光籠罩。那一刻,我聽見了一聲極輕的嘆息。
不是來自杜凌菲。
也不是我。
像是有人在我腦子里哭了。
緊接著,某種東西斷了。
不是骨頭,不是筋絡(luò),而是一種我一直以為理所當然的存在——那種看到她受傷會疼、聽到她說話會安心的感覺,突然變得遙遠,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