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收回手,掌心的傷痕仍在跳動,血珠順著指縫滑落,滴在蓮臺中央那行古字上。血珠觸到“玄武不滅,輪回不止”的瞬間,騰起一縷青煙,像是被某種古老意志吞沒。藍光自蓮臺底座擴散,一圈圈掃過廢墟,原本龜裂的地脈開始緩緩閉合,深淵深處的咆哮逐漸低沉,最終歸于寂靜。
幽冥教主僵在原地,眉心第三只眼劇烈震顫,瞳孔中的城市幻影崩塌成碎片,隨即被一股無形之力碾為虛無。他仰頭發(fā)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,脊椎延伸出的九條獸骨鎖鏈寸寸斷裂,白氏族人的尸骸從鏈端墜落,魂魄在風中輕輕一顫,化作點點微光,消散于天際。
他沒有撲來,也沒有再開口。只是站在那里,像一尊被抽去靈魂的石像,緩緩跪倒,最終化作一灘黑水,滲入焦土。
風停了。
我站在原地,右臂的鎖鏈光痕不再蔓延,皮膚下的黑氣如退潮般縮回經脈深處,最終凝成一點墨斑,沉入血脈底部。身體像是被抽空,每一寸骨頭都在發(fā)出斷裂的聲響,但我沒有倒下。
懷中的鳳凰木微微發(fā)燙。
我低頭看它,木身原本干枯如柴,此刻卻泛起一層溫潤光澤,表面浮現(xiàn)出一道模糊的輪廓——像是一張笑臉,極淡,轉瞬即逝。緊接著,光芒自木心涌出,柔和卻不容忽視,將我周身三尺內的腐氣逼退。
這光,是活的。
我將它貼在胸口,殘存的玄武之力順著經脈流淌,滲入木身。光芒穩(wěn)定下來,不再閃爍,像是終于找到了歸宿的燈火。它不需要我守護,但它愿意與我同行。
我邁步。
腳踩在焦石上,碎裂聲清晰可聞。身后,蓮臺緩緩沉入地基,藍光如根系般向四野蔓延,所過之處,地脈微震,仿佛沉睡的巨獸在翻身。靈溪宗舊址的邊緣,一道裂縫橫貫大地,我踏過時,腳下焦土忽然輕顫,一絲嫩綠從石縫中鉆出,蜷縮的葉片緩緩舒展,迎著微光微微搖曳。
它活了。
我沒有停下,也沒有回頭。前方沒有路,只有無盡的荒蕪與死寂。血月依舊懸在天邊,凝固不動,像一顆腐爛的眼球。但我知道,它撐不了多久。
山道崎嶇,我一步步向上。右臂的虎魂印記傳來陣陣灼熱,不再是痛苦,而是一種共鳴,仿佛與地底深處的封印同頻。每走一步,體內的玄武之力便稀薄一分,不是消散,而是被引導,被釋放,順著血脈流向大地。
終于登頂。
我盤坐在山巔巨石上,將鳳凰木插入身前裂土。木身入土剎那,光芒驟然增強,一道光柱沖天而起,與天際血月對峙。我雙手結印,心神沉入識海,牽引蓮臺封印之力,以自身為媒介,向四野擴散。
天地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