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北嶺舊寨,距此三十里。他不敢輕動,怕被按上謀逆罪名。但若有人能給他一個‘不得不反’的理由……”
我盯著她:“你能把東西送過去?”
“只要你出得起價?!?/p>
我從懷中摸出一塊殘牌碎片,只有指甲蓋大小,邊緣焦黑。我將它放在桌上:“這是最后一塊。你把它和一封信一起送去?!?/p>
她盯著那碎片,眼神微變:“你不怕我拿走?”
“你若拿走,黑脊盟立刻會察覺。而你信鴉客的規(guī)矩是——不沾血,不藏物。你比誰都清楚,沾了這東西,你就不再是中立者了?!?/p>
她沉默片刻,收起碎片:“信呢?”
我咬破指尖,在一張黃符紙上寫下幾行字:
“令:若三日內(nèi)未取陳默首級,北線三營即刻編入炮灰營,由盟主親督赴死戰(zhàn)?!?/p>
落款處,我用指甲蘸血,拓印出一個扭曲的印記——正是我在黑甲尸體腰牌上強記下來的盟主印鑒。線條歪斜,但神韻已到。黑脊盟內(nèi)部通行的血墨印,最重“氣韻連貫”,形似反而次要。
她看完信,抬頭看我:“你不怕我拆穿這是假的?”
“你不會?!蔽艺f,“你若拆穿,就等于得罪盟主。你若不送,我就把這碎片交給另一家——血影樓。他們比你更想要這消息?!?/p>
她盯著我看了很久,最終冷笑一聲,收起信和碎片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木杖點地聲漸遠(yuǎn)。
我靠回床頭,呼吸沉重。每動一次腦子,都像在榨干殘存的精力。但我知道,這一局,我已經(jīng)出手。
只看它會不會炸。
第三天夜里,北嶺方向傳來廝殺聲。
我被人扶到鎮(zhèn)北高坡,裹著厚毯,靠在斷墻邊。遠(yuǎn)處山道火光沖天,兩支黑袍隊伍正瘋狂互砍。一方領(lǐng)頭者身材魁梧,手持雙斧,正是斷岳。他一斧劈斷對手長槍,反手橫掃,砍下一人頭顱。
另一方首領(lǐng)披著暗紅大氅,左臂纏著血布——是盟主。他怒吼著指揮親衛(wèi)圍殺,可陣型已被沖散。
“他們打起來了。”扶我的鎮(zhèn)民聲音發(fā)抖,“斷岳說盟主偽造戰(zhàn)令,要削他兵權(quán)……還說盟主私藏殘牌線索,想獨吞機緣!”
我盯著戰(zhàn)場,一言不發(fā)。
火光中,斷岳猛然躍起,雙斧交叉下劈,正中盟主肩甲。一聲悶響,血花四濺。盟主踉蹌后退,左手垂下,顯然已廢。
局勢已定。
我抬手,對身后人說:“點烽火?!?/p>
“三響?”
“三響?!?/p>
片刻后,烽火臺騰起三團(tuán)烈焰,沖天而起。這是江湖通用的中立示警——表明此地不參戰(zhàn),但局勢已知。任何一方若繼續(xù)靠近,都將被視為敵對。
火光映照下,雙方都是一滯。
斷岳抬頭望來,目光如刀。盟主也扭頭看向青石鎮(zhèn),眼中滿是恨意。但他們誰都沒再下令進(jìn)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