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鎧上的裂痕還在蔓延,像一道活物在皮膚下游走。我盯著那道細線,呼吸壓得極低。杜凌菲站在我側后方,劍尖微微顫抖,不是因為懼怕,而是靈力枯竭后的自然抽搐。她沒說話,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一次次掃過我胸前的鎧甲,像是在確認它會不會下一瞬就碎成粉末。
張大胖癱坐在西南角,油漬圍裙破了口子,手里空盤倒扣在地上。他喘得厲害,額頭青筋跳動,可眼睛還死死盯著宋君婉的方向。她躺在祭壇中央,腹部起伏微弱,眉心血光幾乎熄滅,只剩一絲游絲般的紅暈在皮下浮動。
沒人動。
空氣凝滯得如同鐵水澆鑄過的牢籠。
然后,頭頂的血月猛地一縮。
九宮八卦陣的符文瞬間點亮,不再是緩慢旋轉,而是急速逆沖,四象節(jié)點爆發(fā)出刺目靈光。虛空撕裂,數百支通體漆黑、尾帶赤焰的箭矢憑空凝聚,呈扇形覆蓋整個祭壇上空,箭尖齊齊對準我們所在的位置。
隕星箭陣——真正的殺局來了。
“低頭!”我吼出聲的剎那,右臂突然一陣灼燙,仿佛有滾油順著經脈灌入心臟。獸血在血管里翻騰,體溫驟升,額頭青筋暴起。更詭異的是,右眼猛地刺痛,視野模糊了一瞬,再清晰時,竟浮現(xiàn)出幾道扭曲的符文軌跡——它們不屬于這個陣法,而是從我的記憶深處鉆出來的,帶著一股陰險又狡猾的氣息。
那是白小純留下的東西。
“東南角三支是假的!”我?guī)缀跏菓{著本能喊出來,“別擋真箭!”
杜凌菲沒有半點遲疑,殘余靈力強行催動,冰晶劍陣瞬間凝成一面弧形屏障,精準攔住那三支虛箭。箭尖觸冰即炸,寒氣四濺,可真正的殺機早已繞開正面,三支實箭劃出詭異弧線,直撲祭壇后方——目標正是無法移動的宋君婉。
來不及了。
可就在箭矢即將貫穿她胸膛的瞬間,一聲怒吼從角落炸響。
“給老子——滾開!”
張大胖猛地甩出手臂,腰間一直掛著的那口小油鍋被他狠狠擲出。鍋在空中翻轉,蓋子崩飛,滾燙的熱油潑灑而出,正巧撞上第一支隕星箭。
轟!
油遇靈氣即燃,火焰沖天而起,爆炸氣浪將箭矢掀偏數寸。第二支箭擦著宋君婉肩頭掠過,在地面犁出深溝。第三支被火光逼得軌跡紊亂,釘入石縫,嗡鳴不止。
油鍋落地碎裂,張大胖整個人向后仰倒,嘴角溢出一抹血絲。他卻咧嘴笑了,手指抹了把唇邊血跡:“這鍋……還得再補?!?/p>
我顧不上看他,目光死死鎖住空中尚未落下的箭雨。右眼的符文還在跳動,那種詭異的洞察感并未消失。我能“看”到每一支箭的靈力流向,甚至預判它們的落點。這不是我的能力,是原主殘留的本能,在生死關頭被獸血激活。
“杜凌菲!西北兩支,交給你!”
“明白!”
她強撐著躍起,劍鋒劃出兩道寒芒,精準斬斷兩支箭矢的靈核。箭身墜地,失去動力。
剩下的幾十支開始分散,不再集中攻擊一點,而是地毯式覆蓋,逼我們無處可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