識海里突然響起聲音。
不是幻聽,也不是誰在說話,而是記憶自己跳了出來。
辦公室里主管摔文件罵我廢物的聲音;
靈溪宗山門前,那個傻乎乎的白小純咧嘴笑的樣子;
張大胖躲在廚房后墻角,一邊啃肘子一邊沖我擠眼;
宋君婉撐著骨傘站在雨里,傘尖滴水,眼神卻比火還燙;
杜凌菲揮劍斬下的那一刻,風卷起她的發(fā)絲,嘴角竟有一瞬極輕的弧度……
一幕幕閃過,不再是折磨,反倒像一場祭禮。
我終于明白了。
七情不是要斬的,是要經(jīng)歷的。
劫,也不是要逃的,是要承受的。
我閉上眼,任由那些畫面沖刷神魂。沒有抗拒,也沒有沉溺。我只是看著,記著,然后讓它們融入血脈。
再睜眼時,手中的弒神刃有了變化。
它依舊布滿裂痕,可那些縫隙里不再透出衰敗的氣息,反而有種沉靜的力量在流動。我用拇指抹過刀面,“誅仙”二字的刻痕正在緩慢剝落,像是被風吹散的灰。
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新字。
“永恒”。
筆畫古樸,卻帶著熟悉的節(jié)奏——像街頭賣糖人的銅鑼聲,像茶館說書人敲醒木的頓挫,像張大胖剁肉餡時案板上的節(jié)拍。這不是神明寫的字,是活人寫下的印記。
我雙手握住刀柄,試著將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灌進去。
起初,刀身微微震顫,像是不認這個主。裂痕甚至擴張了一分,發(fā)出細微的噼啪聲。但我沒松手。
我把全部意念沉下去,不是為了催動它,而是告訴它——
我不是要成神,也不是要永生。
我只想記住這些人,記住他們?yōu)槲易鲞^的事,記住我為何走到這里。
刀鳴忽然止住。
下一息,一股溫潤的暖流順著刀柄傳入手臂,直抵心口。那感覺不像靈力,倒像是冬天喝下一口熱湯,從喉嚨暖到腳底。
我低頭看著它,刀鋒雖舊,卻不再破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