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抬頭看我,眼睛里布滿血絲:你知道這是什么?
知道。我盯著令牌上兩個字,回憶如潮水般涌來,那些被追殺的畫面在腦海中清晰浮現(xiàn)——被鎖鏈穿透琵琶骨的劇痛,扔進(jìn)血池時的窒息感,還有那些猙獰的鬼面。。。。。。我笑了笑,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,帶著點冷意:我已經(jīng)一次了,還怕再?
她的眼神變了,驚訝,疑惑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佩,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漾開一圈圈漣漪,很快又恢復(fù)成冰封的模樣。
我沒解釋,直接把令牌揣進(jìn)懷里。指尖剛碰到令牌,就覺得皮膚底下傳來一陣刺痛。低頭一看,令牌上的暗金紋路正在發(fā)燙,像有根燒紅的鐵絲在皮膚下游走,順著手臂往心臟的方向蔓延。
更詭異的是,二字的筆畫里滲出一絲極淡的血線。那血線是暗紅色的,像蚯蚓似的順著令牌邊緣緩緩游走,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。它爬得很慢,卻帶著種不容抗拒的意味,一點點朝著我的指尖靠近。
我心里一驚,下意識想松手,卻又被那血線的詭異吸引。直到它快爬到我的指甲縫時,才猛地攥緊拳頭,將令牌死死握在掌心。這異動絕不是偶然,說不定和我的幽冥血脈有關(guān),也可能是面具殘片融入后引發(fā)的連鎖反應(yīng)。一股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似的纏上心臟,越收越緊。
遠(yuǎn)處的妖獸咆哮漸漸平息,但那股能凍穿骨髓的寒意還在蔓延,像是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暗處窺視。迷霧開始慢慢退散,露出一線灰白的天空,那顏色像是蒙了層血污,看著格外壓抑。
宋君婉走到我面前,聲音低沉:你打算怎么辦?
我抬頭看向森林盡頭,那里的霧氣最濃,隱約能看見一些黑色的輪廓。我深吸一口氣,聲音不大,卻帶著種決絕:他們要我死,我偏要活。而且,得讓他們知道——誰才是獵物。
她沒說話,只是默默背起宋君瑤。她的動作很穩(wěn),腳步卻有些沉重,踩在濕泥里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,自始至終沒回頭。
我們繼續(xù)往前走,地面越來越軟,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寸,腳印很快就被涌上來的濕泥填滿。天色越來越陰沉,風(fēng)從樹林縫隙里鉆出來,帶著腐葉的霉味和鐵銹的腥氣,刮在臉上像小刀子。
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,前面突然出現(xiàn)一道斷崖。崖邊的雜草長得有半人高,在狂風(fēng)里東倒西歪,發(fā)出的聲響,像是有人在哭。崖下的云霧是灰黑色的,像煮開的粥一樣不斷翻滾,深不見底,偶爾有碎石掉下去,連點回響都聽不見。
一條殘破的石橋橫跨在斷崖上。橋面是青黑色的石頭,布滿了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,最大的一道裂到了橋心,能看見底下翻滾的云霧。橋邊緣的石頭時不時往下掉,咕嚕嚕滾著墜入霧中,瞬間就沒了蹤影。
只能走這里。我低聲說,聲音被風(fēng)吹得有些散。
宋君婉點了點頭,剛要邁步,又突然停住。她低頭看向橋頭,那里有塊半埋在土里的石碑,碑面上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,幾乎看不出原貌。她伸手抹去苔蘚,露出兩個模糊的字跡——。
那兩個字刻得很深,筆畫邊緣卻很毛糙,像是被人用利器反復(fù)刮削過。我蹲下身,指尖劃過碑文,觸感粗糙得扎手,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交錯的劃痕。這不是自然風(fēng)化的痕跡,更像是被人刻意破壞后,又重新立在這里的。
有人改過字。我說,指腹蹭過一個模糊的筆畫,原本的字應(yīng)該不是這個。
她皺起眉:什么意思?
我剛要開口,懷里的令牌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,像是有顆心臟在里面搏動。那股燙意瞬間傳遍全身,令牌上的暗金紋路變得亮起來,在衣服底下透出淡淡的紅光。崖下的云霧突然翻涌得厲害,發(fā)出沉悶的咆哮,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