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內氣息沉重,每吸一口氣都像吞下鐵銹與腐葉混合的粉末。我抬手示意她停下,短刃橫握,虎紋金光掃向前方。剎那間,光暈觸及洞壁,映出層層疊疊的干尸。
它們像被釘在石棱上的枯藤,四肢扭曲,皮膚干裂如樹皮,空洞的眼眶朝向地面,密密麻麻,環(huán)繞整個洞穴。有些尸骸手腕上還掛著斷裂的鎖鏈,銹跡斑斑,另一端深埋進巖層。
“這地方……是墳場?”我低語。
宋君婉沒回答,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一具靠在角落的尸骸。那人身上殘存半件血溪宗弟子長袍,左袖撕裂,露出手腕處一道陳舊疤痕。她忽然踉蹌一步,伸手想觸,被我一把拽回。
“別碰!”我壓低聲音,“這些尸體不對勁?!?/p>
話音未落,虎紋金光微微一顫。幾乎在同一瞬,所有尸骸的眼珠“咔”地一轉,齊刷刷對準我們。
我渾身肌肉繃緊,短刃橫在胸前,虎紋金光暴漲。宋君婉退后半步,左肩孔雀翎印記隱隱發(fā)燙,但她沒動,只是死死盯著那具帶疤的尸骸。
“他們……都是血溪宗的人?!彼曇舾蓾?,“而且……不是戰(zhàn)死的?!?/p>
我蹲下身,從一具離得最近的尸骸手腕上解下那半塊令牌。表面被血垢覆蓋,我用刀尖刮了幾下,露出幾個模糊刻字。一個“宋”字赫然顯現(xiàn),雖殘缺,卻足夠刺眼。
我抬頭看她,她臉色煞白,嘴唇微顫,卻沒有否認。
“你認識?”我問。
她搖頭,又點頭,聲音幾乎聽不見:“我不知道……可這疤……是我堂兄……十年前失蹤時留下的?!?/p>
我心頭一沉,正要開口,地面忽然微微震顫。洞中央,一道血河自地底裂隙中緩緩涌出,猩紅液體如活物般蠕動,形成環(huán)形水道,將整片尸骸區(qū)域圍在其中。血河表面浮起細泡,破裂時散發(fā)出淡淡的熒光孢子,與我們在空間崩塌后見過的一模一樣。
“孢子……是從這里來的?”我喃喃。
宋君婉沒回應,她盯著血河,眼神恍惚。我伸手碰她肩膀,她猛地一顫,回過神來。
“別走神?!蔽业吐暤?,“這地方死氣太重,容易被影響?!?/p>
她點頭,卻仍盯著那血河,像是在等什么。
我正要再勸,忽然察覺虎紋金光開始自主跳動,頻率加快,仿佛感應到某種存在。緊接著,尸骸群中傳來“咯吱”一聲,像是枯骨摩擦。
一個佝僂身影從尸堆深處緩緩走出。
他披著一件褪色血袍,袍角破損,露出內襯上繡著的微型圖騰——虎與雀交頸纏繞,與祭壇雕像如出一轍。他腳步緩慢,每一步都拖著一條斷腿,可落地時卻無聲無息。臉上皺紋縱橫,雙眼渾濁,嘴角卻咧開一個不自然的弧度。
“君婉。”他開口,聲音像是從地底擠出,“你終于來了?!?/p>
宋君婉渾身一震,脫口而出:“叔祖?”
我立刻擋在她身前,短刃指向老者,虎紋金光凝于臂上,蓄勢待發(fā)。
“別信他。”我盯著那雙渾濁的眼,“這人不對勁?!?/p>
老者咧嘴一笑,牙縫滲出黑血:“乖孩子……回來就好。你母親的血,填不滿祭臺……但你的可以。”
我怒火直沖頭頂:“放屁!誰給你的膽子——”
話未說完,他右手猛然抬起,掌心血光炸裂,一道血刃帶著凌厲的氣勢直劈而來。我本能側身,虎紋金光瞬間爆閃,硬生生在身前凝出一道光幕,血刃劈中光幕,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轟然炸響,沖擊力將我震退三步,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,喉間腥甜。
我單膝跪地,短刃撐地,勉強穩(wěn)住身形。虎紋金光黯淡了一瞬,隨即重新燃起。
“你找死!”我咬牙站起。
老者卻不理我,目光越過我,直勾勾盯著宋君婉:“血脈未斷,魂歸有路……雙生現(xiàn),陵門開……你逃不掉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