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巖壁突然“咔”地裂開半寸,暗紅液體順著裂縫往外涌,像被擠破的膿包,落在地上時“滴答”作響。液體迅速凝聚成一只虛幻的獸爪,五指如鉤,指甲泛著黑紫,帶著腥氣,直抓我們面門。
我本能地抬臂,虎紋金光暴漲,她肩頭的雀紋也跟著亮起,兩股光流交織成網(wǎng),迎向獸爪。
轟的一聲,獸爪潰散,化作黑霧消散,卻在巖壁上留下五道深痕。爪印邊緣彎曲如卦象,唯獨右上角缺了一角,像被硬生生掰掉的。
宋君婉喘了口氣,臉色更白了幾分,嘴唇都透著青。她靠在石壁上,手指微微發(fā)抖,指尖掐進(jìn)掌心,掐出幾個血洞:“它們……聽到了我說的話。”
“不是它們?!蔽叶⒅亲?,缺角的地方還在滲著液體,“是地脈里的東西。它怕真相被說出來。”
她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目光落在我臉上,那雙眼睛里蒙著層水汽,像結(jié)了薄冰的湖:“你為什么救我?你明明可以走。宋君瑤被擄走,你該去追她。”
我沉默片刻,低頭看她還在發(fā)燙的手腕,她的脈搏弱得像絲線:“因為我看見了你母親被獻(xiàn)祭的那一刻。你跪在那里,一句話都不敢說?!蔽业闹讣廨p輕碰了碰她的眼角,那里有塊很淡的疤,“可你的眼睛……一直在流血?!?/p>
她猛地一顫,像被針扎了似的,呼吸都亂了。
“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緣分,”我繼續(xù)說,聲音有些啞,“但你的傷,我的魂,雙獸的印,都纏在一起。這不是巧合。”
她沒再說話,只是抬起手,指尖輕輕碰了碰我右臂的虎紋。金光微微一蕩,像水紋,在她指尖繞了個圈,像是回應(yīng)。
就在這時,她左肩的雀紋突然劇烈閃爍,青光暴漲,像要把皮膚撕開,疼得她悶哼一聲,額頭抵在石壁上。我右臂的虎紋也跟著躁動,金光亂竄,在皮膚下游走,像是有只活物在骨頭里撞,疼得我?guī)缀跷詹蛔∪?/p>
兩人的靈力失控般對沖,巖縫內(nèi)的氣流瞬間紊亂,碎石簌簌落下,砸在碎骨堆上發(fā)出“噼啪”聲。
她咬牙撐著,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,浸濕了耳邊的碎發(fā):“別……別讓它沖上來……雀脈反噬,會傷到你……”
我伸手按住她肩膀,想壓下那股躁動,可靈力剛觸到她皮膚,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,震得我手臂發(fā)麻。她的瞳孔開始渙散,嘴唇發(fā)紫,像是體內(nèi)有什么東西在爭奪控制權(quán),青筋在她脖頸上鼓起,與那黑紋糾纏在一起。
我盯著她,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,將她指尖按在我心口。那里的衣料下,虎紋的金光正往外涌,燙得像團(tuán)火:“聽著,不管你體內(nèi)有什么在鬧,它現(xiàn)在是我的責(zé)任。你要是敢在這時候斷氣,我保證把你挖出來罵一頓?!?/p>
她愣了一下,睫毛上的冷汗剛滑到鼻尖,聽到這話時突然僵住。嘴角先是往下撇,接著極輕地往上挑了挑,像被風(fēng)吹動的枯葉,轉(zhuǎn)瞬即逝,卻讓我看清了那絲藏在絕望里的、不肯認(rèn)輸?shù)臍狻?/p>
青光與金光在我們之間劇烈震蕩,像是兩股洪流在狹窄的河道里沖撞,發(fā)出“嗡鳴”聲。她的呼吸越來越弱,胸口起伏幾乎看不見,手指卻死死扣住我的手腕,指節(jié)泛白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隨著靈力的不斷輸入,她的身體漸漸有了反應(yīng),呼吸也不再那么微弱。就在這時,她突然睜開眼……
她突然睜開眼,眼神亮得驚人,直直看著我:“母親留下的最后一句話,你還記得嗎?”
“別信雙獸,它們不是神,是囚徒。”
她點頭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氣若游絲:“那你知道……囚徒最怕什么嗎?”
我搖頭。
“怕有人看見它的鎖鏈?!彼旖且绯鲆唤z血,順著下巴往下滴,眼神卻亮得像燃盡前的最后一點火星,“而你……已經(jīng)看見了。”
她話音未落,左肩雀紋猛然炸開一道青光,直沖巖頂,將狹窄的巖縫照得如同白晝。我右臂虎紋同時爆發(fā)金光,兩股力量在空中交匯,形成一道短暫的光弧,像橋,像鎖,像某種被遺忘了千百年的契約。
巖縫深處,傳來一聲極低的嗚咽,像是遠(yuǎn)古的獸在哀鳴,又像是鎖鏈拖動的“哐當(dāng)”聲,沉悶得讓人頭皮發(fā)麻。
她的手原本死死抓著我的衣角,此刻力氣漸漸消散,指尖無力地從布料上滑開,在寂靜的巖縫里,那細(xì)微的摩擦聲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