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尊石像抬起腳,踩在第七級臺階上。地面震動了一下,裂縫從它腳下蔓延開來,像是某種信號。
我立刻把長矛插進(jìn)地面,火焰順著金屬桿涌出,在我們前方形成一道熔巖屏障。鎖鏈剛從雕像口中吐出,碰到火墻就縮了回去。
“別讓它靠近!”我喊。
宋君婉靠在石壁邊,雙手結(jié)印,雙生咒的光紋纏上我的手臂。視野瞬間重疊,我能看見她看到的一切——右側(cè)那尊她的石像,嘴角裂開,正緩緩抬手。
杜凌菲咬牙撐起冰盾,寒氣在空中凝成六角形陣列,擋在后方。她肩膀抖了一下,但沒出聲。
幽璃殘魂貼在矛尖,只剩一點微弱的光,聲音斷續(xù):“它們……不止是模仿……”
話沒說完,整片階梯開始震動?;野椎氖^從四面八方升起,一尊又一尊人形輪廓破土而出。全都是冥九幽的模樣,黑袍垂地,星云眼瞳空洞地盯著我們。
每一尊雕像的嘴都張開了。
漆黑的鎖鏈從它們口中伸出,像活物一樣爬行。鎖鏈末端泛著光,映出畫面——
我看見自己躺在竹舍床上,睜開眼的第一天。屋外雞叫,墻上掛著干臘肉,桌上擺著半碗冷飯。那種陌生感,那種“我不是這里的人”的恐慌,一下子沖進(jìn)胸口。
另一條鎖鏈映出張大胖被冰封的臉。他手里還攥著醬肘子,眼睛閉著,像是睡著了。
宋君婉悶哼一聲,跪倒在地。她面前的鎖鏈里,浮現(xiàn)出她揮劍刺向自己的畫面,血順著劍刃流下。
杜凌菲的鎖鏈最安靜,畫面是她的冰晶劍碎成粉末,散在雪地里,她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“這些不是假的?!蔽业吐曊f。
左臂的石化感還在,手指勉強能動。我拔起長矛,火焰收束到矛尖。不能再被動防守了。
我閉上眼,獸魂感知擴(kuò)散出去。那些雕像內(nèi)部沒有靈力流動,也沒有生命氣息。但它們的心口位置,都有一個共同點——
一段記憶。
我的記憶。
醉酒那天,我趴在公司樓下垃圾桶旁邊,手里還抓著半瓶啤酒。天空下雨,雨水混著泥水流進(jìn)嘴里。我抬頭看樓上的燈,一盞一盞滅掉。最后只剩我工位那盞還亮著,像在等我回去加班。
那是我穿越前的最后一刻。
而現(xiàn)在,這段畫面,正嵌在每一尊雕像的胸口,像一顆跳動的核心。
“原來你們怕的不是冥九幽。”我睜開眼,紅蓮刃在體內(nèi)震顫,“你們怕的是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