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凌菲忽然側(cè)身,將劍橫在我面前:“你還記得答應(yīng)過什么嗎?活著出去。”
我苦笑:“我現(xiàn)在這樣,算不算活著?”
“只要你還能罵人,就算活著。”她眼神沒動,“別忘了,是誰一路把你從血溪宗拖到這里的?!?/p>
宋君婉也站了起來,盡管臉色慘白,但她把最后一絲血?dú)庾⑷牍莻悖瑐慵庵赶蜈ぞ庞模骸澳阏f七情劫未滿,那就讓我們試試,這份執(zhí)念能不能燒穿你的鎖鏈?!?/p>
三人之間,氣息重新連接。
我深吸一口氣,左手猛然發(fā)力,將骨傘狠狠插進(jìn)地面。霎時間,一股微弱卻堅定的力量從傘中涌出,沿著手臂逆流而上。那是我們共同走過的路,是無數(shù)次生死相托換來的默契。
右臂的鱗片停止蔓延。
左臂的鎖鏈出現(xiàn)裂紋。
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,遠(yuǎn)處傳來低沉的鐘鳴。一聲,兩聲,像是某種儀式即將開啟。裂縫上方的空間開始扭曲,隱約浮現(xiàn)出一座祭壇的輪廓,通體赤紅,表面布滿干涸的血痕。
冥九幽的身影微微晃動。
“時間到了?!彼f,“既然你們執(zhí)意送死,那就讓永夜降臨吧?!?/p>
他抬起雙臂,所有鎖鏈同時繃緊。這一次,不再是壓制,而是牽引——要把我們拖向那座血色祭壇。
我拼命抵抗,雙腿在石板上犁出兩道深溝。杜凌菲揮劍斬向鎖鏈,卻被一股巨力震退,嘴角溢血。宋君婉噴出一口鮮血,符文再度燃起,可魔鱷骸骨已在剛才的沖擊中碎裂大半。
鎖鏈越收越緊。
我能感覺到,左臂的皮膚正在一塊塊剝落,露出底下鮮紅的肌肉。右臂的鱗片也開始發(fā)燙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沸騰。
“撐住……”我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,“還沒到最后……”
杜凌菲掙扎著抬頭,目光穿過黑霧看我:“如果必須有人停下……”
“別說這種話?!蔽掖驍嗨耙黄鹱咄?。”
宋君婉忽然笑了下,很輕,卻讓我心頭一顫。
“其實我一直想知道,”她說,“如果你不是白小純,也不是什么天命之人……只是一個普通人,你會怎么做?”
我沒回答。
因為我知道,答案早就寫在腳下的血跡里。
鎖鏈猛地一拽。
我們?nèi)送瑫r離地,朝著那座血色祭壇飛去。霧氣翻滾,石徑崩解,唯有那條通往祭壇的路,在黑暗中愈發(fā)清晰。
我的左臂徹底失去知覺。
右臂的鱗片覆蓋到脖頸。
而在意識即將模糊的瞬間,我看見祭壇中央,立著一把從未見過的刀——刀身漆黑,刀柄纏著褪色的鈴繩,和我腰間的銅鈴一模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