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38章 永夜降臨·陳默掌域（第1頁）

掌心的紋路還在跳，像有東西在皮膚底下走動。我盯著那道懸浮在空中的漆黑門框，沒有遲疑，抬起手按了上去。

觸感不像石頭，也不像金屬，倒像是碰到了一塊溫?zé)岬牟?，柔軟卻帶著重量。就在手掌貼實的瞬間，七處方位同時在我腦海里亮起——不是光，也不是影，是熟悉的節(jié)奏，像清晨巷口第一聲剁餡的響，又像茶館醒木落桌前那一秒的靜。

我知道它們在哪。

一步跨出，腳踩進門內(nèi)。地面不是石板，也不是玉石，踩上去有點像老屋的泥地，松軟中帶著回彈。整座仙域跟著一震，仿佛沉睡多年的心臟被推了一把，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
然后，聲音來了。

無數(shù)低語從四面八方涌來，不吵，也不亂，整齊得像是集市開張前所有人同時低頭行禮。我抬頭看去，那些原本游蕩在廢墟間的幽影，此刻全都跪了下去，雙膝著地，頭顱低垂。

“參見永恒之主?！?/p>

他們說。

我沒有動，也沒說話。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。掌心的紋路正在變化，黑白線條緩緩流轉(zhuǎn)，重新排列，最終凝成一道完整的印記。它不像符文，也不像陣法，倒像是某條老街上畫在地上的攤位分界線，歪歪扭扭，卻自有章法。

我忽然笑了。

這笑不是因為得意，也不是解脫，而是想起了那天在靈溪宗后廚，張大胖蹲在地上，用炭條給我畫偷丹路線圖的樣子。他說：“記住了，第三塊磚松動，踩上去會響，繞過去?！?/p>

那時候我以為他在教我怎么躲長老。

現(xiàn)在我才明白，他其實在教我怎么活。

仙域的法則開始往我腦子里鉆。不是暴力灌輸，更像是一種默認設(shè)置，自動啟動。一個個指令浮出來：清除動蕩源、鎮(zhèn)壓異端、統(tǒng)御萬靈……語氣平靜，不容置疑，仿佛這一切本就該如此。

我握緊拳頭，打斷了它。

“你們搞錯了?！蔽艺f，聲音不大，但整個空間都安靜了，“我不是什么主。我沒資格管別人怎么活?！?/p>

我松開手，將一絲神念散出去。不是命令，也不是威壓，是記憶。

張大胖坐在灶臺邊啃肘子，油滴在圍裙上，他不在乎；杜凌菲站在茶館角落，皺眉聽著說書人講《斬情錄》，手里冰晶劍陣一閃一閃；宋君婉穿過集市，紅裙掃過攤位，順手拿走一串糖葫蘆，回頭沖我眨了下眼。

這些畫面沒帶任何力量，只是平常。

可當(dāng)它們落在那些幽影身上時，奇異的事發(fā)生了。有的身子輕輕晃了一下，有的指尖微微蜷縮，甚至有一個，抬手抹了下臉，指縫間滑下一滴黑液，落在地上，發(fā)出輕微的“滋”聲。

像淚。

我知道，他們記得。

這座仙域從來不是什么神殿，也不是冥九幽嘴里的凈化之地。它是殘片拼成的容器，裝著所有被遺忘的人和事。而所謂的“永恒”，不是長生，不是無敵，是有人還記得你曾存在過。

我往前走。

沒人攔我，也沒人跟隨。那些跪著的幽影慢慢抬起頭，目光落在我腳下。每走一步，地面就生出一點痕跡——一朵半透明的蓮花，邊緣泛著冷光；一片血色花瓣，飄在空中卻不落地；還有一縷淡淡的油香，纏在腳踝邊，久久不散。

杜凌菲、宋君婉、張大胖。

他們不在這里，但他們留下的東西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