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流順著經(jīng)脈往下沖,我咬緊牙關(guān),雙臂還插在那顆七彩核心的裂縫里,動不得。肩上的傷口剛結(jié)了一層薄痂,又被體內(nèi)翻涌的力量撕開,血順著胳膊往下淌,滴在核心表面,發(fā)出輕微的“滋”聲。
杜凌菲站在東邊斷柱旁,手扶著裂痕斑駁的石面,半截冰劍撐地。她沒再說話,只是盯著我右臂的方向,眼神繃得極緊。
我閉上眼,不去看她,也不去看西側(cè)裂隙邊浮起的宋君婉?,F(xiàn)在不能分神,一絲都不能。那些金光還在體內(nèi)亂竄,像是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針,在骨頭縫里來回穿刺。我知道那是情絲崩斷后留下的力量,它們認得了我,卻還不聽話。
市井紋路在皮膚下微微發(fā)燙,我試著把注意力沉進去,沿著那歪歪扭扭的痕跡引導(dǎo)暖流。腦子里忽然響起張大胖在廚房炸醬肘子的聲音——油鍋“噼啪”爆響,他一邊翻炒一邊罵:“誰敢偷吃?這可是給小陳備的補藥!”
那聲音一出,體內(nèi)的躁動竟緩了一瞬。
我抓住機會,默念著街口賣芝麻燒餅的老頭吆喝調(diào)子,一句一句往神識里引。市井氣本就是從這些瑣碎日子里長出來的,它不講道理,只認煙火。果然,暖流開始順著紋路走,不再亂撞。
可剛松一口氣,右臂猛地一抽。
劇痛從肩胛骨炸開,整條手臂像是被人用鐵鉗生生擰過一圈。我悶哼一聲,左手狠狠拍在右臂外側(cè),硬是把一股黑氣逼了出來。那血又濃又暗,帶著一股腐銹般的味道,落地即冒白煙。
“滾?!蔽业秃?,“你不是我?!?/p>
話音落,右臂皮肉開始劇烈抖動。焦黑的鱗甲一塊塊翹起,像是被高溫炙烤過的樹皮,邊緣卷曲,發(fā)出細微的“咔嚓”聲。新長出的組織在底下蠕動,顏色深灰,泛著冷金屬的光澤。
杜凌菲動了動嘴唇,似乎想喊什么,終究沒出聲。
我抬起左手,死死按住右肩。不能再等了。若讓這股新生之力自己破殼,恐怕整條胳膊都會廢掉。
“我姓陳?!蔽乙е?,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,“不姓白?!?/p>
話落瞬間,右手五指猛然張開,掌心朝天,任由那股力量從骨骼深處爆發(fā)。
“嘩啦——”
整條右臂的舊皮如枯葉剝落,簌簌墜地。露出的不再是血肉,而是一截布滿棱角的骨刺結(jié)構(gòu)。從肩到指尖,每一節(jié)都像刀鋒打磨而成,關(guān)節(jié)處有細密的倒鉤,指尖收束成三寸短刃,寒光森然。
我緩緩抬手。
空氣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壓住,靜了一瞬。
然后——
揮出。
七道漆黑裂痕憑空浮現(xiàn),橫貫前方空間,深不見底,邊緣扭曲如被巨獸啃噬過。一道凄厲的慘叫從核心裂縫中傳出,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:
“這不可能!你怎么能……擺脫我?!”
是白小純的殘魂。
他還卡在核心邊緣,虛影模糊,正欲縮回??删驮谶@時,我左肩傷口突然涌出一股淡黃色霧氣,帶著街頭叫賣、茶館喧鬧、灶火油煙混雜的氣息,如網(wǎng)般撲出,纏住那道殘影,硬生生將他拖了出來。
“放開我!”殘魂嘶吼,“我是正主!你是我的容器!沒有我,你早就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