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從裂縫里吹進(jìn)來,吹得我后頸發(fā)涼。
可下一秒,我咬住牙,把這句話咽了回去。
如果現(xiàn)在跑了,以后每晚閉眼,都會看見他們?nèi)齻€躺在這片沙地上的樣子。杜凌菲的劍斷了,宋君婉的傘碎了,張大胖趴在我背上,再也不會罵我亂吃丹藥。我會夢見他們死在這里,而我,活著回了現(xiàn)代社會,坐在格子間里敲代碼,假裝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那我還不如現(xiàn)在就死在這兒。
我慢慢抬頭,右臂還在滴血,焦黑的皮肉一塊塊往下掉,露出底下泛青的筋。可我沒去管它。
“可要是現(xiàn)在跑了,以后夢見你們死在這兒,我得瘋?!?/p>
我說完,喉嚨一緊,沒再說話。
杜凌菲終于轉(zhuǎn)過頭,看了我一眼。她眼里全是血絲,可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個終于沒讓她失望的人。宋君婉沒動,但她的手從傘柄上移開,輕輕按在沙地上,像是在確認(rèn)自己還活著。張大胖喘得更重了,可他沒勸我,也沒反對。
我知道他們在等我。
我閉了閉眼,深吸一口氣,那股香火腐花的味道直沖腦門。我抬起左手,指向裂縫。
“里面的東西……”我聲音啞得幾乎破音,“比冥九幽還老。”
我沒說它是誰,也沒說它想干什么。我不確定。我只知道,那股悸動不是歡迎,是篩選。它在等能承受它的人。
我閉眼,再睜。
“我不能替你們決定生死?!蔽铱粗麄?nèi)齻€,一個一個看過去,“想走的,現(xiàn)在說?!?/p>
我說完,沒人動。
杜凌菲的指尖輕輕敲了兩下膝蓋,像是在計算什么。宋君婉的睫毛顫了一下,但沒低頭。張大胖終于松開按在我背上的手,慢慢坐直,從圍裙里摸出半塊醬肘子,咬了一口,嚼得很慢。
風(fēng)還在吹。
裂縫深處,那片懸浮大陸的輪廓沒變,可我感覺到,它的“心跳”變了頻率。
從一下一下,變成三短一長。
和我們約定的安全信號,一模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