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原地,手還按在胸口。那三個影子還在,溫?zé)釠]散。我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,像是藏在我心跳里的某種東西。
宋君婉靠在左邊,呼吸慢慢穩(wěn)了下來。杜凌菲從地上站直身子,手指松開碎鏡的殘片,指尖劃過掌心,留下一道淺痕。
誰都沒說話。
剛才那一刀之后,大殿里就安靜了。祭壇上的心臟已經(jīng)沒了,只留下一個圓形凹印,邊緣泛著微弱的金光。那些光點全進了我身體里,不脹也不痛,只是讓我覺得……更清楚了。
我想起了很多事。
不是大事,也不是什么生死關(guān)頭。是張大胖把丹藥塞給我時袖口沾的油漬,是他一邊啃肘子一邊說“這玩意補氣”。是宋君婉第一次叫我名字,聲音很輕,像怕驚到誰。是杜凌菲在練劍場收劍歸鞘時,裙角掃過地面的塵土,她回頭看我一眼,眼神冷但沒躲。
這些事都發(fā)生過。
沒人能抹掉。
我抬起頭,目光穿過空曠的大殿。就在這一瞬,我好像看見了更多。
靈溪宗的竹舍還在,風(fēng)一吹,門吱呀響了一聲。張大胖坐在門檻上,手里拿著半塊醬肘子,正沖我笑。血溪宗山谷里,幽璃殘魂最后飄散前,回頭看了我一眼,嘴角動了一下。永夜城廢墟中,血屠炸裂前哈哈大笑,喊著“老子死得值”。
不止他們。
李青候站在崖邊,背著手望天;王鐵柱抱著酒壇子醉倒在墻角;連那個總跟我搶丹藥的趙狗子,也在人群里擠出個腦袋。
一張張臉,一個個名字,全都浮現(xiàn)在我身后。
沒有聲音,也沒有動作。他們就那樣站著,像一群等我回頭的人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
永恒不是長生,不是成仙,也不是掌控法則。它是被記得。
是你走了很久以后,還有人會提起你做過的事,說過的話,甚至你那天穿的衣服、吃的飯。
這才是永恒。
我轉(zhuǎn)頭看向宋君婉。
她一直看著我,眼神變了。不再是那種壓抑的掙扎,也不是以往的警惕和距離。她輕輕往前走了一步,靠在我的肩上。
“原來你看到了?!彼f。
我沒動。
她的發(fā)絲蹭著我的脖子,有點癢。
“我一直以為,永恒是力量,是解脫,是跳出輪回?!彼吐曊f,“可現(xiàn)在才懂,它不在天上,也不在門后?!?/p>
她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。
“在這里。”
杜凌菲站在右邊,靜靜地看著我們。過了幾秒,她忽然笑了。不是冷笑,也不是嘲諷,就是單純的笑。
她走近一步,伸手握住我的另一只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