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66章 破碎重圓（第1頁）

吳境跪坐在虛空中，指尖觸碰到漂浮的幻境碎片時，劇烈的痛楚瞬間貫穿天靈蓋。第七塊碎片映出白發(fā)老嫗臨終前的記憶，他咬著滲血的牙關(guān)將其嵌進星圖，西北方的天狼星驟然亮起猩紅光芒。

還剩三塊。他抹去眼角因劇痛溢出的血淚，發(fā)現(xiàn)掌心沾染的墨色液體正緩慢凝結(jié)成青銅門環(huán)的形狀。這詭異變化讓他想起三天前剛墜入幻境時，啞童用樹枝在沙地上畫出的星象圖——此刻拼湊的星圖竟與皇陵地宮穹頂?shù)亩诵撬尥耆呛稀?/p>

當(dāng)?shù)诰艍K碎片歸位的剎那，吳境突然聽見現(xiàn)實世界的雨聲。他分神望向聲音來處，看見昏迷在祭壇上的自己正被細(xì)雨澆透，國師手持刻著心魔咒的玉圭步步逼近。這剎那的恍惚讓星圖劇烈震顫，缺失的紫微垣位置赫然浮現(xiàn)啞童蜷縮的身影。

原來你才是陣眼。。。。。。吳境話音未落，整片星空突然倒轉(zhuǎn)。他眼睜睜看著現(xiàn)實中的啞童猛然睜眼，鎏金色瞳孔里閃過青銅門虛影，而幻境里的星圖缺口處同時滲出墨汁般的血液。

山河社稷圖的殘卷突然從吳境懷中飛出，自動補全了缺失的星位。當(dāng)最后一縷星光貫穿啞童虛影的心臟時，他聽見現(xiàn)實世界傳來瓷器碎裂聲——那是三日前自己為啞童煎藥的陶罐，此刻正在暴雨中迸裂成十八片鋒利的殘片。

吳境突然嘔出帶著青銅銹跡的黑血，發(fā)現(xiàn)血液落地后竟化作山水畫的墨痕。這些墨跡沿著星圖紋路蔓延，漸漸勾勒出皇陵地宮密道的走向。當(dāng)他試圖觸碰其中一條暗道圖案時，幻境與現(xiàn)實的雨聲突然重疊，在耳膜震響的轟鳴中，他看見現(xiàn)實中的自己手指微動，在祭壇青磚上刻下帶血的字印記。

山腹中的青銅門嗡嗡震顫，吳境跪坐在滿地星輝里，指尖懸在最后一塊幻境碎片上方。他額角青筋暴起，昨日拼合西北角碎片時經(jīng)歷的剜心之痛，讓衣襟上還凝結(jié)著暗紅血霜。

蘇姑娘。。。。。。

碎片里女子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面再度浮現(xiàn)，吳境突然意識到這并非虛構(gòu)幻象——當(dāng)指尖觸碰到冰涼碎玉的剎那，某種跨越時空的悲鳴順著經(jīng)脈直刺神魂?，F(xiàn)實世界的皇陵深處，某座塵封百年的陪葬棺槨突然滲出黑霧。

墨色星圖在地面流轉(zhuǎn)生輝，缺失的中央?yún)^(qū)域正對應(yīng)著啞童棲身的竹樓方位。吳境抹去嘴角血漬，發(fā)現(xiàn)青銅門環(huán)烙印不知何時蔓延出細(xì)密金紋，在皮膚下勾勒出半幅星宿圖譜。竹樓方向傳來瓦片碎裂聲，驚起夜鴉掠過血月。

還剩三塊。

他抓起刻著貪狼星位的碎片，這次感受到的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，而是某種冰寒刺骨的麻木?；镁程炜胀蝗伙h落灰燼，落地化作篆體碑文——正是三日前他在皇陵石碑上拓印的殘篇。當(dāng)星位歸位的瞬間，現(xiàn)實中的啞童猛然睜眼，瞳仁里浮出與青銅門如出一轍的鎏金光暈。

地脈傳來轟鳴，吳境懷中那枚從幻境帶出的羅盤突然爆裂。銅制碎片懸浮成新的小周天星象，將缺失的紫微垣方位投射在青銅門表面。門內(nèi)鎖鏈碰撞聲漸急，仿佛有萬千冤魂正要沖破桎梏。

吳境跪坐在滿地碎片間，指尖懸停在一塊染血的琉璃上。那碎片中映著啞童蜷縮在枯井底的畫面，井口的月光碎成銀沙，灑在他單薄的肩頭。

最后一枚碎片歸位時，整片星圖驟然亮起，幻境穹頂?shù)男浅饺鐮T火般次第熄滅。吳境喉間涌上腥甜，恍惚間竟聽見現(xiàn)實世界的風(fēng)聲——皇陵地宮深處，青銅編鐘無風(fēng)自鳴，驚起一片寒鴉。

他低頭看向掌心。星圖缺失的方位在虛空中凝成一道裂痕，恰好與記憶里啞童失蹤那夜的北斗偏移重合。遠處山崖上，幻境啞童正踮腳去夠一株枯藤，藤蔓上垂落的卻不是野果，而是半截刻著皇陵密文的青銅鑰匙。

“原來你在這兒……”吳境喃喃自語，指尖剛觸到鑰匙，整座山崖突然化作水墨潰散。潑天墨汁中浮起千百張人臉，皆是這些年被他超度的怨魂。

現(xiàn)實世界的皇陵突然地動山搖。守陵人驚恐地看著地磚縫隙滲出墨色液體，那些墨汁沿著碑文溝壑流淌，漸漸匯成與幻境相同的殘缺星圖。啞童的草鞋陷入墨潭，鞋底沾著的朱砂竟開始燃燒，在青石板上烙出個血紅的“囚”字。

幻境里的吳境猛地捂住心口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墨池中扭曲變形，背后緩緩浮現(xiàn)出青銅門環(huán)的烙印。那烙印如活物般蠕動，每一次閃爍都讓星圖缺失處的裂痕擴大幾分。

當(dāng)最后一絲星光湮滅時，他聽見兩個世界同時響起鎖鏈繃斷的脆響。

幻境星圖完整剎那，現(xiàn)實皇陵的啞童突然瞳染鎏金，在墨汁匯成的星圖中央踩出個血色腳印——那形狀竟與二十年前吳境初入道時留下的拜師帖印痕一模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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