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20章 殘月孤照鎮(zhèn)陵碑（第1頁）

青銅門裂開的縫隙里噴涌出粘稠黑霧，吳境后撤半步踩碎了青磚。國師面容在霧中扭曲膨脹，眼窩處翻涌的星屑凝成兩團幽火：區(qū)區(qū)凡心境，也敢窺探天道？

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，九道龍形浮雕從碑林沖天而起。吳境摸向懷中殘圖，指尖卻被燙得發(fā)顫——羊皮卷正在融化成金色液體，沿著門環(huán)烙印的紋路滲入血脈。

甲子戊辰丙戌。。。

碑文突然滲出猩紅血珠，吳境瞳孔驟縮。這個日期不正是三日前藥鋪掌柜暴斃時，遺落在算盤下的黃歷殘頁所載？當時那頁紙被風(fēng)吹入藥爐，燃起的青煙竟在半空凝成半張龍首圖。

小心！

蘇婉清虛影從烙印中躍出，素手輕揚截住三道黑芒。吳境趁機翻滾至祭壇邊緣，袖中銀針化作流光釘入陣眼。地宮穹頂應(yīng)聲剝落碎石，露出鑲嵌著二十八宿的青銅頂板——北斗勺柄直指鎮(zhèn)陵碑上那行新滲血字。

國師狂笑著震碎外袍，露出布滿鱗片的軀體。每片龍鱗都刻著蠅頭小字，吳境瞇眼辨認出最靠近心口的那片正是《青囊經(jīng)》失傳的鎖龍篇。難怪半月前救治的咳血書生，臨死前死死攥著半片龜甲，上面拓印的殘缺符文與這鱗片紋路如出一轍。

青銅門縫溢出的黑霧凝結(jié)成國師面容，月光透過扭曲的五官在地面投下蛛網(wǎng)狀陰影。吳境握著發(fā)燙的門環(huán)烙印后退半步，青石磚縫里滲出粘稠血珠，沿著碑文甲子戊辰丙戌的字痕蜿蜒流淌。

吳郎中竟能窺見青銅門真容？國師聲音裹著金屬摩擦聲，鎮(zhèn)陵碑突然龜裂出人眼狀紋路，可惜凡心初境，不過螻蟻觀天。碑頂石獸口中噴出暗紫色龍氣，在空中交織成囚籠將吳境籠罩。

懷中的龍脈殘圖突然灼痛胸膛，吳境以銀針刺破指尖，血珠滴在鎮(zhèn)陵碑龜裂處。碑身傳來悠遠龍吟，那些被青銅門吞噬的龍脈之氣竟在血珠指引下倒流。國師幻影突然扭曲：你竟敢。。。。。。

萬物有靈，龍脈本存于天地。吳境左手按在鎮(zhèn)陵碑陰面，觸到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，三年前中州大旱，國師開壇求雨時失蹤的百名童男，他們的怨氣還鎖在碑底吧？話音剛落，碑底滲出渾濁水漬，水面浮出孩童嬉笑的倒影。

國師幻影突然暴漲三丈，黑霧凝成利爪抓向吳境天靈蓋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吳境袖中飛出七枚銅錢，正是白日救治的七位無心癥患者所贈。銅錢落地成北斗狀，恰好與碑文裂痕拼出半幅星圖。

喀嚓——

青銅門環(huán)烙印突然浮現(xiàn)蘇婉清虛影，她指尖點在星圖缺口。地面劇烈震動，鎮(zhèn)陵碑底座翻轉(zhuǎn)，露出布滿青苔的青銅齒輪組。吳境瞥見齒輪縫隙夾著半片道袍殘角，紋樣竟與青云觀主常穿的道袍別無二致。

國師幻影發(fā)出非人嘶吼，黑霧中伸出數(shù)百條骨鞭。吳境踏著銅錢星位閃避，后頸突然被冰涼手掌按住——蘇婉清虛影竟凝成實體！閉眼！她冷喝聲未落，吳境視網(wǎng)膜已烙下驚悚畫面：齒輪組深處蜷縮著數(shù)十具身披龍袍的干尸，每具心口都插著卦簽。

看見不該看的，要付出代價。蘇婉清聲音帶著奇異回響。吳境雙目刺痛流血，卻在這瞬間看清青銅門后的真相：無數(shù)龍脈之氣正被煉化成血色絲線，編織成覆蓋皇城的巨網(wǎng)，而網(wǎng)眼處懸掛的赫然是各地失蹤的修士。

國師幻影突然崩散成鴉群，其中一只赤目烏鴉口吐人言：明日戊時，爾等皆為祭品！鴉群撞向鎮(zhèn)陵碑，碑面二字應(yīng)聲剝落，露出深藏的金色銘文——竟是十年前吳境家鄉(xiāng)瘟疫時，他親手刻在村口槐樹上的平安咒。

吳境踉蹌著退至鎮(zhèn)陵碑前，青銅門環(huán)的烙印在掌心灼出焦痕。國師幻化的黑霧張開獠牙巨口，陰風(fēng)裹著碎石將他的青衫割出十七道血痕，明日便是甲子戊辰丙戌，青門開時，爾等螻蟻皆成祭品！

碑文突然迸發(fā)青光，吳懷中的龍脈殘圖化作流光涌入烙印。他感覺左眼仿佛被塞進燒紅的鐵塊，視野中浮現(xiàn)出整片皇陵的三維脈絡(luò)——九條斷裂的龍脈正以青銅門為中心，編織成吞噬天地的蛛網(wǎng)。

蘇婉清的虛影自門環(huán)中躍出，素手輕點碑面。纏繞在吳境腳踝的黑霧發(fā)出尖嘯，如遇天敵般急速退散。國師面容扭曲著嘶吼：又是你這殘魂壞我。。。。。。

話音未落，鎮(zhèn)陵碑轟然炸裂。吳境在氣浪中瞥見碑基下埋著的青銅匣，匣面雕刻的囚龍竟與蘇婉清眉心血痣如出一轍。他強忍劇痛撲向殘匣，指尖觸及冰涼的剎那，整座山崗開始地動山搖。

快走！蘇婉清虛影愈發(fā)透明，抬手將吳境推下懸崖。他在下墜中看見皇陵方向升起九道黑氣，如同巨鎖扣住天穹。懷中青銅匣突然震顫，匣縫滲出的金光凝成細線，直指三百里外青云觀方位。

落地時藥簍里的銀針自動飛射，在泥地上刻出星斗陣圖。吳境咳著血辨認方位，發(fā)現(xiàn)陣眼處竟是當年與林老對弈的棋盤坐標。夜梟的啼叫突然變作人語：子時三刻。。。。。。青門噬運。。。。。。

他猛然撕開染血的衣襟，門環(huán)烙印已蔓延至心口，形成半扇青銅門紋身。當指尖觸碰紋路時，耳畔響起萬千冤魂的哀鳴，其間夾雜著蘇婉清急促的警告：別碰龍脈核心！

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，吳境抓起藥鋤刨開星圖中央的泥土。三尺之下露出半截卦簽，正是七日前林老坐化時折斷的那支。卦簽斷口處突然滲出朱砂，在地上寫出八個血字：

【月沉龍隱破曉焚心】

當吳境抬頭望天時，殘月正巧墜入青銅門投影。東方泛起魚肚白的地平線上，九道龍形黑氣已凝成實體，而懷中的青銅匣開始滲出帶著蘇婉清氣息的金色血液。。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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